在这人心浮躁的时刻,大家逐渐察觉出不对劲。
周围的人一个个病倒,他们雪棠殿的大部分人却一点感染天花的症状都没有。
莫非是上天眷顾五皇子,连带眷顾了他们?
不可能!
因为五皇子自个儿都病倒了。
直到连轺、董寒苏命他们装病,他们才反应过来——他们貌似不会感染天花,就和那些已经出过天花活下来的人一样!
雪棠殿的宫人又惊又喜。
大家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他们知道,董寒苏和连轺必定知晓真相,五皇子殿下也肯定知晓真相。
一旦问了,走漏风声,坏了主子好事,焉知假感染,不会变成真感染,直接“病逝”?
董寒苏和连轺叫他们装病时,是一个个去说的。
大家又各自存着小心思,一边装病,一边保守秘密,导致大家都不知道其实他们都免疫了,都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特殊的,是上天的宠儿。
雪棠殿封殿第二日,死了一个老太医,全殿上下,有一半人感染天花。
封殿第三日,又死了一个年长的太医,广宁宫的一个宫女死亡,感染人数增加到三分之二。
封殿第四日,仅有董寒苏在内的十来个人没有感染,太医院的人全数感染,出现发热、出痘等症状,广宁宫和燕鸣殿的宫人死亡三个。
董寒苏带着健康的人,为大家煮药,帮太医们记录患者症状。
封殿第五日,太医院死亡太医二人,广宁宫和燕鸣殿的宫人死亡人数超过十人。
七皇子昏迷两日,接连两日不曾进食,汤药是太医用筷子撬开他的嘴喂进去的。
亥时一刻,七皇子突然苏醒,声音沙哑道:“我想见我的母妃一面。”
董寒苏听闻消息,匆匆披衣赶来,语气沉重,面色却平静:“七殿下。”
七皇子扫了一眼。
面前全是陌生的宫人,两个年轻的太医正一左一右为他把脉,却是一个太医脸色潮红,明显在发烧,另一个太医露出的手腕上出了痘。
七皇子眼眶发酸:“大家都染上了天花吗?”
“是,仅有奴婢和几个小太监稍稍幸运,尚未感染天花,还能为大家跑跑腿,熬熬药。”董寒苏没有隐瞒他,三言两语说明当前的情况,“雪棠殿,如今和地狱无异。太医大人们全都感染了,已死亡两个太医,宫人们也死了十几个。”
她全身裹在斗篷里,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疲倦的杏眼。
两名太医闻言,眼神越发凉薄。
他们来了好几日,已了解,就是七皇子把天花带入宫中的。
可以说,是七皇子间接害死了那两个太医,还间接害了他们。
七皇子没有注意到两个太医的眼神变化。
他与董寒苏相熟,是根据她的身形认出她来的,再听她的声音,便确定她就是董寒苏。
听了董寒苏的话,他的心如泡在寒渊里,愧疚淹没了他,下一瞬,他眼神含着一丝希冀地问:
“寒苏,我,我母妃呢?”
董寒苏淡淡回道:“回七殿下,天花爆发的第一天,卫嫔娘娘高热不退,皇上赐了她一杯鸩酒。”
七皇子眼里的光瞬间熄灭,摇摇头,不敢置信地说:“不,不可能!母妃怎么会死?父皇怎会对母妃如此无情......”
董寒苏道:“我不曾欺骗殿下,卫嫔娘娘已殁,身故前,将所有的事都交代了,乔氏逼迫她,端妃威胁她配合乔氏。
“皇上一怒之下,剥夺了卫嫔娘娘封号,将她贬为庶人,尸身烧毁后,将骨灰送还卫家。如今,卫家九族已被关进天牢,等待处斩。”
七皇子头晕目眩,董寒苏的每一个字都狠狠敲打在他的心尖上。
母妃死了!
卫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