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很快回来。
许顺安的心悬得高高的,紧张地盯着周齐。
周齐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皇上有命,召见乔氏。”
乔意婉眼里落下两行泪。
她擦了眼泪,没有人来扶她,她自己撑着地板,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抬脚才走了一步,浑身瘫软,整个人朝地上摔倒。
许顺安这回伸手扶起她,低声在她耳畔道:“我劝娘娘,莫要说不该说的话。六皇子的前程都在娘娘的手里。”
乔意婉身子一颤,险些又跌倒。
许顺安稳稳地扶着她,唇角溢出一丝阴冷的笑。
这个蠢货,他真该早些弄死她!
周齐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迈出门槛后,回过头来,瞧了眼许顺安,又瞧了眼乔意婉,语气平静地陈述:
“乔娘娘,方才六皇子为您求情,皇上一怒之下,将他打入冷宫。咱们四皇子可算有个伴了。娘娘还是如实交代吧,最好真的有个主谋,不然温家的下场,兴许就是乔家的下场。”
一瞬间,乔意婉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
许顺安想说些什么,周齐已转回头去,走在前面,步子快了几分。
乌萱催促:“许公公可需要我帮忙搀扶乔氏?莫让皇上等急了,今儿皇上动了真怒,连端妃、六皇子都罚了,再恼了我们,不知要如何处罚我等。”
“不用劳动乌萱姑娘。”许顺安没法子,只好搀扶着乔意婉走得快些。
出了侧殿,他无意中一扫,竟看到殿外多了许多侍卫,看衣裳,应当是京畿大营的人。
许顺安心头一颤。
京畿大营的人何时入的宫?
为何他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短短几十步路,许顺安跪在皇帝面前时,却像走了半辈子,额头沁出冷汗,后背已全部汗湿。
上座的皇帝,语气像淬了毒,冷冷问:“乔氏,你的同伙是谁?主谋是谁?”
乔意婉在大厅内缓缓扫过一圈。
她看到谁,谁心头发毛,生怕乔意婉指认自己。
刚刚嚣张跋扈怼皇子的梅妃,也不由心虚地垂下头,不敢与乔意婉对视,生怕被她黏上。
乔意婉呵地笑了声,最后她看向皇帝,意味深长道:
“这个主谋就藏在宫里,藏在皇上看不见的地方,若他今日不死,皇上今后一定会死在他的手里。这个人就是......”
“是谁?”皇帝追问。
乔意婉缓缓道:“我告诉皇上之前,皇上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皇帝不耐烦地问:“什么条件?”
乔意婉的嗓音含了一丝哽咽:“天花是我与那人合谋弄进宫里来的,此事,永安侯府乔家、六皇子纪衔毫不知情,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皇上要答应我,天花一事,不能牵连无辜的人,不能因我而株连乔家、不能牵连六皇子。”
“放肆!你死到临头,竟还敢与朕提条件!谋害皇嗣,诛你九族都是轻的!”皇帝又怒了。
乔意婉漫不经心道:“那我就不说,就让这个人潜伏在皇上身边吧,我在地底下看着,他什么时候咬皇上一口。”
皇帝沉默了。
他在沉思。
到底要不要把乔家连根拔起。
经过这几年的探查,他已查出,乔家有争储的心思,而乔老侯爷却极看不起宦党,从不与宦党来往。
若宦党倒霉,老侯爷巴不得还要踩两脚。
朝廷里,文官与武官互相制衡,一旦对上宦官,文武官会放下成见,一致打击宦官,又形成一个新的制衡圈。
皇帝憎恨乔意婉,面对着她那张脸,再想不起丝毫昔日二人温存的美好记忆,只恨不得亲自拿刀子狠狠划几道,把她划得更丑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