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容姝撑起身子,摸索着点亮了床头的烛火。
暖黄的光晕在帐内晕开,映出她微微发红的鼻尖,“兄长进来吧。”
帐帘一掀,裹着寒风的容祺大步跨入,怀里竟抱着一床银线云纹的锦被。
那被面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一看便是上好的料子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将被子往妹妹身上一盖:“冻坏了吧?”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容姝怔住,她下意识抓住被角,触手是意想不到的柔软丝滑,与军中粗布截然不同。
“这是”
“王爷给的!”容祺一屁股坐在床沿,得意地扬起下巴,“这被子他用不着,特意让我送给你呢。”
说着伸手捏了捏妹妹冰凉的脸颊,“怎么样,暖和吧?”
【这个摄政王是不是对女配太好了?】
【管他呢,反正过不了多久就死了。】
容姝低头抚过被面上精致的云纹,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
她垂眸掩住眼底波澜,声音带着几分感激:“明日我亲自去谢过王爷。”
“不用这么客气,我帮你道过谢了。”容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王爷这人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对朋友可够意思了。”
说到这,他突然沉下脸,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不像祁安华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猛地站起来,佩刀撞在案几上发出哐当一声响,“等回京城,哥立刻带你去和离!”
容姝伸手拉住容祺的衣袖,指尖轻轻拽了拽:“兄长别恼,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她声音清凌凌的,像雪水化开的溪流,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容祺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几下才渐渐平缓。
他重新坐下时,脸上的怒意已化作狡黠的笑意:“反正迟早要踹了那狗东西,不如先在军中物色一个更好的?”
他仰起脸,又恢复了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明日校场比武,北域军那些将领你随便挑,没有战功的咱可不嫁!”
【这还没离呢就惦记着别的男人?】
【就是,男女主虽然心意相通了,可最多就花前月下牵牵手而已,哪里像她这么过分啊。】
烛火“噼啪”炸开一朵灯花,映得容姝蹙起的眉尖格外清晰。
“兄长。”她声音很轻,却像出鞘的剑般锋利,“你觉得换个笼子,金丝雀就能飞了吗?”
【笑死,侯府就算是个笼子,也是个金笼子,还委屈上了?】
【额,不想被婚姻束缚住其实也没什么毛病,我看女配现在挺快乐自由的。】
帐外风声忽然静止了一瞬。
容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见妹妹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抬起脸,眸中映着跳动的火焰。
“我不想再做谁的附庸,我想做你们的刀鞘,做北域军的后盾。”
她目光灼灼,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容祺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将那一头青丝揉得乱蓬蓬的。
“好。”少年将军的声音罕见地软了下来,“只要你开心,不嫁就不嫁。父亲和我的俸禄,养十个容大小姐都够!”
“兄长”容姝眼眶微热,忙低头掩饰。
容祺起身时铠甲哗啦作响,他故意板着脸道。
“好了,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睡觉吧!”
随后放轻了脚步朝门口走去。
帐帘落下时带进几片雪花,转瞬便消融在炭盆的热气里。
容姝望着晃动的帘影,慢慢滑进锦被中。
蚕丝贴着肌肤,像被春日暖阳晒过的云朵。
她将半张脸埋进被褥,突然看到一团模糊的光晕,紧接着是一连串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