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串肚子里的那股绞痛感,来得又急又凶,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五脏六腑里狠狠拧了一把。
豆大的冷汗瞬间从他额角滚落。
他不是傻子,前一秒这人还客客气气地让他喝水,后一秒他就肚子疼,这水里要是没鬼,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钱串的脸“唰”地白了,他惊恐地望向床上那个半靠着的人。
聂倾玉的脸色依旧苍白,可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却像是两潭千年寒冰,再不见半分病弱,只剩下沉沉的、令人遍体生寒的杀机。
“你”钱串捂着肚子,声音都在发颤。
聂倾玉看着他,语调平缓得没有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闻姑娘心善,不忍见我沦落至此,但人心险恶”
他微微停顿,目光在钱串脸上逡巡,像是在审视一件待宰的牲口。
“为了闻姑娘日后的安宁,只好对不住你。”
“别!别别别!大哥!祖宗!我错了!”
钱串“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也顾不上肚子疼了,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两步,哭丧着脸道:
“我嘴巴严得很!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就是来送个药,您您就是大小姐的一个远房亲戚,对,生了病来投奔的远房穷亲戚!”
见聂倾玉不为所动,钱串急得满头大汗,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我真不是外人!我是大小姐雇来看店的伙计,我叫钱串!我早就知道大小姐不是普通人,跟她来往的也都不是普通人,,还有人能凭空变出东西来,我我都知道!”
“就那天那个长得妖里妖气的男的,他可厉害了!看着就不是善茬!我寻思着他肯定没安好心,我一直在帮大小姐盯着他呢!”
聂倾玉原本沉静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些许波澜。
闻九九的小院里,除了他和秦辰,竟然还有第三个人来到?
而且对方来历不凡,已经引起了钱串的警惕。
他又是谁?
聂倾玉眼中的杀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审慎的思量。
钱串见他神色松动,连忙趁热打铁:
“大哥,祖宗!您留着我,用处大着呢!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机灵,会看人下菜碟!我给大小姐守着院子,但凡有苍蝇蚊子想飞进来,我第一个给您拍死!您就把我当成您安插在大小姐身边的一条狗,行不行?”
“狗?”聂倾玉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几分冷峭的弧度,“倒也贴切。”
他看着跪在地上,满脸谄媚又满心恐惧的钱串,缓缓道:“解药,我现在不能给你。”
钱串的脸又白了。
“你须得记住今天的话。”聂倾玉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用你的命,护好闻姑娘。但凡她有半点差池,或是让我知道你起了别的心思那腹中之痛,便会发作百倍,直至肠穿肚烂,神仙难救。”
“是是是!我明白!我用命护着大小姐!”钱串磕头如捣蒜。
“至于解药,”聂倾玉的视线飘向窗外,声音里带了些说不清的意味,“待我下次来时,再给你。”
钱串忙不迭答应,又倒豆子似得,把他所知道的,关于沈珩的一切全都一股脑地告诉了聂倾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