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闻九九刚把洗干净的毛巾晾在竹竿上,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爷子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提着两大包东西。
“东方老爷子?”
“哎,小闻丫头。”东方秦脸上立刻堆起了和蔼可亲的笑容,他走进来,将手里的布袋往石桌上一放,“你看看,这是我托人从乡下弄来的新鲜草药,配合你的那个药方,比药店里的干货管用。”
“这这怎么好意思,太贵重了。”闻九九连忙道。
“嗨!什么贵重不贵重的,邻里邻居的,搭把手不是应该的嘛!”东方秦摆摆手,显得格外热络,“啊对了,你那朋友最近有没有联络呀,他,有没有再写什么啊”
东方秦颇为尴尬,但还是把自己最惦记的这点事说了出来。
他还是想要古方啊!
闻九九下意识地往屋里看了一眼。
她转回头,脸上带着歉意,对东方秦说:“真不巧,我那位朋友最近家里有点事,一直没联系上。所以那个字,可能还要再等等。”
她话说得委婉,留了余地:“等他忙完了,有了信儿,我一定告诉您。”
一听还有希望,东方秦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连连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正事要紧嘛!”
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热情,指着石桌上的药材,声音洪亮,“丫头你别跟我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他说着,身子不自觉地又往前凑了凑,仿佛这样就能显得关系亲近
就在这时,屋里忽然传来一道清冷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敌意。
“老丈请自重。”
话音未落,聂倾玉穿着一身闻九九找出来的、明显不太合身的运动服,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
他身形清瘦,哪怕面带病容,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一双墨黑的眼眸,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清冷而深邃地盯着东方秦。
“光天化日,与一孤身女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东方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活了快七十年,在海城都是横着走的主儿,何曾被人当面这么指着鼻子教训过?还是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病怏怏的小白脸?
他眯起眼,上下打量着聂倾玉。
“你这小子是哪儿冒出来的?我跟小闻丫头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东方秦的声音沉了下来,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聂倾玉却丝毫不惧,他只当这老头是仗着年岁倚老卖老,心里的鄙夷更甚。
他冷笑一声,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字字清晰地道:“登徒子之流,无论老幼,皆当人人唾之。阁下如此行径,与那街上的盲流又有何异?”
他想起施参,想起那个满身肥油、眼神淫邪的驿丞,再看眼前这个满脸堆笑、眼神却不停往闻九九身上瞟的老头,只觉得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放肆!”
东方秦勃然大怒,一声暴喝,震得院子里晾着的衣服都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