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闻九九递给他一瓶水。
“大小姐客气。”钱串摆摆手,收拾好医疗垃圾走了。
送走钱串,闻九九守在床边,给聂倾玉喂了药,又用温水替他擦了脸。
第二天中午,聂倾玉才悠悠转醒。
他茫然地睁开眼,视线从陌生的屋顶,缓缓移到床边趴着小憩的女孩身上。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冰冷的铁链,浸水的麻绳,施参狰狞的笑,还有施宝儿那黏腻又恶毒的触碰最后,是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和坠入无边黑暗前的失重感。
背上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
他动了动,牵扯到伤处,倒吸一口凉气。
闻九九立刻被惊醒了。
“你醒了?”她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倦意,“感觉怎么样?”
“闻姑娘”聂倾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别动!”闻九九连忙按住他,“你伤得很重,躺好。”
聂倾玉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红,这个在另一个时空,给予他温暖和生机的女子,又一次救了他。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大恩不言谢。”
“要谢也别光谢我,我自己呢也没有这个本事救你,等我那个朋友来了你一起谢吧。”闻九九给他喂了些水,道:“你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她起身准备去厨房给他熬点粥,聂倾玉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感激和信赖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察觉的晦暗与警惕。
她不是一直一个人住么,什么时候有朋友了?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小院对面的屋檐上,给青灰色的瓦片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东方鹤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布袋站在木门前,心里七上八下。
“爸爸,您要的药材都按您的吩咐,找齐了,全是顶好的新鲜货。”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只布满皱纹却筋骨分明的手伸了出来,一把将布袋拽了进去,随后传来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行了,东西放下,人走吧。”
“是是是”东方鹤如蒙大赦,退开几步,还是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爸爸,这回您是打算亲自送过去?上次那药”
“你还敢提上次?”门里的声音陡然拔高,吓得东方鹤一个哆嗦,“熬好的药汤子送过去,一碗喝完就没了!老头子还怎么找由头跟人搭话?让你办点事都办不明白!”
门“砰”的一声被甩上,震落几片灰尘。
东方鹤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走了。
屋里,东方秦正换上一身半旧的灰色中山装,他嫌弃地抖了抖布袋里的新鲜草药,那浓郁的药香让他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许。
这些可都是机会。
他拎着药材,整理了一下衣领,推开门,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朝闻九九的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