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他，比我上次见到时更加憔悴。
他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皱皱巴巴，再也没有了当年校草的半分风采。
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他才涩声开口：“要走了？”
“嗯，明天的飞机。”
“去哪？”
“去国外工作。”
他又沉默了。
良久，他自嘲地笑了笑：“真好啊，你还是那么厉害。”
“你呢？”我问，“姚晓曼呢？”
提到这个名字，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她走了。”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上个月就出国了。她家里早就给她安排好了一切，毕不毕业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她走的时候说，她以为我跟她是一类人，可以为了所谓的梦想和自由，不顾一切。”
“但她忘了，我家只是普通家庭，我爸妈砸锅卖铁供我上大学，是希望我能有个好出路，不是让我来玩乐队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连同情都没有。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夏生，”他忽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一丝希冀的光。
“我后悔了。”
“我这几年浑浑噩噩，像做了一场大梦。现在梦醒了，我才发现，还是你最好。这么多年，我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只有你是一心一意对我好的。”
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夏生，我们”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秦湛，”我平静地开口“你不是后悔了，你只是没人要了。”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怀念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对你的好，我对你的百依百顺。”
我继续说道：“你觉得姚晓曼抛弃了你，而我这个沉闷无趣的前女友，应该还在原地等你，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是的我不是”他急切地想要辩解。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我打断他，轻轻地笑了：“你知道吗？高中时，在我被霸凌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我已经偷偷录了音，写好了举报信，准备交给校长了。”
他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
“我虽然内向，但不代表我懦弱。我爸妈虽然不靠谱，但他们教会了我一件事，那就是凡事只能靠自己。只要我认准了死理，就一定会去做。”
“所以，就算那天你没有出现，我也会自己解决那些麻烦。”
“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在那些孤独又难熬的日子里，如果能有个人陪着，当然更好。所以，我默许了你的靠近，接受了你的好意。”
“在这段关系里，你以为你是拯救我的英雄，但其实，我才是主导的那一方。是我给了你靠近我的机会。”
“所以，只要我说结束，就永远不会再回头。”
秦湛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两步，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言尽于此。”我看了看手表，“我该回去了，还要收拾东西。”
我转身，没有再看他一眼，迈开脚步，向着灯火通明的未来走去。
身后，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第二天，我登上了飞往异国的航班。
透过舷窗，看着脚下这座我生活了八年的城市，在视野里慢慢缩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光点。
和那个人一起，彻底消失在我往后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