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晓曼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忽然轻笑了一声:“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她身体前倾,凑近我,声音压得很低:“说实话,我甚至觉得,你应该感谢我。”
“感谢我,让你看清了秦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重新靠回沙发,“他那种人,骨子里自卑又自大。他需要一个崇拜者,一个弱者,来满足他那点可怜的拯救欲。”
“你以前是,但你上了大学变得越来越优秀,越来越不需要他了,所以他感到了恐慌。”
“而我,”她指了指自己,笑得有些自嘲。
“我正好出现了。他以为他能驯服我这匹野马,但其实,他连缰绳都抓不住。”
“我们和他,都不是一路人,夏生。”
我看着她,这个我曾经以为的情敌,此刻在冷静地剖析着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呢?”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玩玩咯。”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反正现在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这就够了。至于这条路能走多远,终点是哪儿,谁管他呢?”
她站起身,最后说道:“那杯酒,算我请你的。尝尝看,别总活在自己的安全区里。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精彩得多。”
说完,她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重新回到了那个属于她的舞台。
我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最终,我端起了那杯酒,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眼泪被呛了出来,视线一片模糊。
但我却在这片模糊中,前所未有地清醒。
我在学业上更加努力了。
大三那年,我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并且成功申请到了国外一所顶尖大学的交换生名额。
而秦湛和姚晓曼,因为长期旷课挂科太多,双双被学校通报批评,面临着延毕的风险。
我偶尔会在校园里远远地看见他们。
秦湛不再是那个清爽干净的少年,他留起了长发,打了耳洞,穿着破洞的牛仔裤,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颓唐。
而姚晓曼依然是那个光芒四射的焦点,只是看向秦湛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耐和嫌弃。
他们的争吵越来越多,好几次,都有人在论坛匿名发帖,说看到他们在校门口大吵大闹。
原来,再热烈的爱情,也经不起现实的消磨。
四年的时间,白驹过隙。
我顺利地完成了学业,拿到了两所学校的毕业证,还收到了好几家世界五百强公司的offer。
而秦湛,延毕了。
我出国的前一天,收拾好所有行李,和舍友们吃了最后一顿散伙饭。
回宿舍的路上,我路过学校附近的一家清吧,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吉他声。
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了秦湛。
他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抱着吉他,正在驻唱。
他唱得很投入,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沧桑感。
台下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没有人认真在听。
那个曾经在千人礼堂的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如今却落魄成了无人问津的驻唱歌手。
我正准备离开,他一曲唱罢,抬起头,目光恰好与我对上。
四目相对,我们都愣住了。
他放下吉他,跟老板说了几句,然后快步走了出来。
“夏生?”他站在我面前,声音有些不确定,像是怕认错了人。
“好久不见。”我淡淡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