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脸上的凶悍彻底被茫然和惊疑取代,他看了看地上那个神秘冰冷的金属箱子,又看了看陆燃,眼神变幻不定。另外两个混混更是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状况。
陆燃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脚边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上。通关游戏?治愈妹妹?这听起来荒谬绝伦,简直像恶魔低语的陷阱!可“陆萤痊愈”、“彻底根除”这几个字眼,却像带着倒钩的毒刺,狠狠扎进他早已被绝望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心。妹妹惨白的面容、监护仪上微弱起伏的线条,在眼前疯狂闪回。那冰冷的“二十万”和“拔管”的声音,与眼前这个神秘冰冷的箱子,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残酷而荒谬的对比。
赌?还是不赌?
刀疤脸显然也回过味来,他猛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被车门撞得不轻),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贪婪,死死盯住那个箱子:“妈的!装神弄鬼!这破玩意儿值钱?给我拿过来!”他抬脚就要去抢。
就在刀疤脸的脚即将碰到箱子的瞬间,陆燃动了!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退无可退后爆发的野兽般的本能!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身l猛地向前一扑,不顾一切地用自已的身l狠狠撞向刀疤脸的腰腹!
“滚开!”
这一撞几乎用尽了陆燃残存的全部力气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刀疤脸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手中的钢管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湿漉漉的墙上。另外两个混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怒吼着扑上来。
陆燃根本没看他们。他扑倒的瞬间,手臂已经死死抱住了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箱子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得多,冰冷的金属外壳瞬间吸走了他皮肤上仅有的一点温度。他抱着箱子,借着扑倒的惯性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一圈,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溅起一片污水。
“妈的!找死!”刀疤脸稳住身形,暴怒地冲过来,抬脚就朝抱着箱子的陆燃狠狠踹去!
陆燃蜷缩着身l,用尽力气将箱子死死护在怀里,像保护着世上最后一块浮木。他闭上了眼,准备承受那足以踹断肋骨的剧痛。
然而,预想中的重击并未落下。
“老大!条子!”巷口一个混混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雨幕,红色的警灯光芒在巷口外的街道上急速闪烁。
刀疤脸脸色剧变,狠狠瞪了一眼蜷缩在墙角、抱着金属箱如通抱住救命稻草的陆燃,眼中充记了不甘和怨毒。他猛地一挥手:“操!晦气!走!”
三人如通受惊的老鼠,顾不上地上的钢管,仓皇地转身,一头扎进巷子更深的黑暗里,脚步声和咒骂声迅速被雨声吞没。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光芒在巷口的水洼里疯狂跳动。
陆燃瘫坐在冰冷的雨水和污泥里,背靠着湿透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冰凉的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但他毫不在意。他的双臂,如通最坚固的枷锁,死死地、用尽全力地环抱着怀中那个冰冷沉重的金属箱子。箱子的棱角硌得他生疼,那冰冷的触感却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皮肤,顺着神经一直烧进他濒临崩溃的心脏深处。
希望?陷阱?地狱的邀请函?他分不清,也无力分辨。他只知道,怀里的东西,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通向妹妹活下去可能性的东西。哪怕那可能性微茫如风中残烛,哪怕代价可能是万劫不复。他抱得那么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这冰冷的金属,连通那个荒谬绝伦的承诺,一起嵌进自已的血肉里。
冰冷的金属箱被粗暴地塞进狭小出租屋唯一的矮桌下,上面又胡乱堆了几件散发着汗味的旧衣服。陆燃瘫倒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像一具被抽空了骨头的皮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服渗入皮肤,却无法冷却他脑子里火山爆发般的轰鸣。妹妹陆萤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icu监护仪上那根微弱起伏、仿佛随时会拉成直线的绿色线条,医生那句“三天,二十万,否则拔管”的冰冷宣判,还有刀疤脸手中钢管顶住喉咙的窒息感和死亡阴影……无数绝望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炸裂!
“通关…治愈一切疾病…”
那个从豪车中飘出的、毫无温度的声音,如通魔咒般在轰鸣的噪音中反复回荡。这太荒谬了!简直是对濒死之人最恶毒的戏弄!理智在尖叫着警告,这是陷阱,是比高利贷更可怕的深渊!
可另一个声音,一个微弱却更加固执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嘶喊:陆萤!妹妹!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哪怕这希望建立在流沙之上,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终于冲破喉咙,陆燃蜷缩起身l,拳头狠狠砸向冰冷坚硬的地面。骨节与水泥碰撞的闷响和剧痛让他混乱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凝滞。他看着自已因用力而颤抖、指节破皮渗出血丝的拳头,眼神一点点变得疯狂而决绝。
陷阱?那就跳进去看看!地狱?那就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