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旺哥听见自己的心跳比烤炉爆火星还响。
“咔哒”一声轻响,铁锁开了。苏晴把钥匙揣进兜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赵虎捏着拳头率先钻出去,李哲紧随其后,腿肚子还在打颤。旺哥最后一个出来,反手轻轻带上门,尽量不让铁链发出声响。
牢门外是条昏暗的甬道,墙壁上挂着油灯,火苗忽明忽暗,映得人影歪歪扭扭。甬道尽头有个打盹的守卫,脑袋一点一点的,手里的长刀斜靠在墙上。
“我去搞定他。”赵虎压低声音,猫着腰摸过去。他年轻时混过,这种偷鸡摸狗的活儿熟门熟路。只见他猛地捂住守卫的嘴,另一只手往对方脖子后一砍,守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
“走!”赵虎拽起守卫的长刀,掂量了两下,冲旺哥他们招手。
四人顺着甬道往外摸,一路上竟没再碰到其他守卫。旺哥心里犯嘀咕,这也太顺了,跟特意安排好的似的。他捅了捅苏晴,朝旁边的岔路努努嘴:“往那边走,我刚才听守卫说,粮草库在西边。”
苏晴点头,她在牢里听得多,早把城主府的布局记了个大概。
钻进岔路,果然闻到一股粮草味。角落里堆着几麻袋糙米,还有些风干的肉干。赵虎毫不客气地抓了把肉干塞给众人:“垫垫肚子,出了城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饭。”
旺哥嚼着肉干,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脆响。他扒着门缝往外看,吓得差点把肉干吐出来——青禾带着十几个守林人,正跟城主府的卫兵打在一处!
守林人身手矫健,个个背着弓箭,穿梭在庭院的柱子间,箭无虚发。但卫兵人多,手里还拿着长矛,渐渐把守林人逼到了墙角。青禾的辫子散了,脸上沾着血,手里的牛角弓断了一根弦,正用短刀抵挡一个卫兵的劈砍。
“他们是在给我们打掩护!”苏晴也看到了,急得直跺脚,“老头发钥匙不是巧合,是守林人早就计划好了!”
旺哥心里一热,刚才那点不安烟消云散。他抄起墙角一根扁担,掂量了掂量:“不能让他们白挨打!”
“你疯了?”赵虎拉住他,“我们出去就是送死!”
“不出去才是等死!”旺哥甩开他的手,眼睛盯着庭院中央那棵老槐树,“看见没?那树杈能翻到墙外面。我们从后面绕过去,把卫兵引开!”
李哲吓得脸都白了:“可……可我们不会打架啊!”
“不用打架,会跑就行!”旺哥指了指粮草库的窗户,“从这儿翻出去,往东边跑,那边是马厩,动静越大越好!”
他小时候在农村偷过邻居家的西瓜,逃跑的本事练得一流。当下不再犹豫,踩着麻袋爬上窗户,推开木栓翻了出去,稳稳落在地上。赵虎骂了句“操”,也跟着翻了出来,苏晴拉着李哲紧随其后。
“那边有奸细!”一个卫兵发现了他们,大喊着追过来。
“跑!”旺哥带头往东边冲,扁担抡得呼呼响,专挑卫兵的腿招呼。他发现自己这身体好像变灵活了,脚下的石板路看着凹凸不平,跑起来却稳得很,手腕的红痕微微发烫,周围的动静听得格外清楚——哪个方向有脚步声,哪个角落藏着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娘的,这小子开挂了!”赵虎跟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刚才在牢里还跟个闷葫芦似的,这会儿竟比他还能打。
四人冲进马厩,里面拴着十几匹黑马,个个神骏。旺哥上去就解缰绳,可那马性子烈,扬蹄就要踹他。他急中生智,按住马脖子,手腕的红痕贴在马鬃上——那马突然就乖了,耷拉着脑袋任由他牵。
“快上马!”旺哥把缰绳塞给赵虎,又去解另一匹。
苏晴和李哲也学着他的样子,用手腕(李哲没有红痕,就用胳膊蹭了蹭马)安抚马匹,竟都成了。赵虎翻身上马,还不忘拽起旁边一把长矛:“走!冲出去!”
四匹马冲出马厩,直奔东边的角门。那里的卫兵正往主战场支援,没料到后面会杀出一队“骑兵”,被撞得人仰马翻。旺哥一马当先,扁担舞得像铁鞭,抽得卫兵哭爹喊娘。
“青禾!这边!”他朝着主战场大喊。
青禾听见声音,眼睛一亮,喊了声“撤”,带着守林人往角门冲。两边汇合在一起,像把尖刀似的破开卫兵的防线,冲出了城主府。
黑风城的街道上乱成一团。守城的卫兵吹响了号角,“呜呜”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城楼上的弓箭手开始放箭,箭雨“嗖嗖”地落在周围的屋顶上。
“往西边跑!出了城就是迷雾林!”青禾骑在马上,声音有点哑,看旺哥的眼神却亮得很,“你刚才那手驯马的本事,是灵根觉醒了?”
“灵根觉醒?”旺哥一愣,光顾着逃命,没注意自己刚才有多反常。
“先天灵体能自主引气,刚才你肯定是无意识动用了灵气!”青禾一边策马狂奔,一边解释,“玄州的动物对灵气最敏感,你的灵气纯,它们才会服你!”
说话间,后面传来马蹄声,火把的光像条长蛇似的追了过来,张将军的声音在后面炸响:“抓住他们!城主有令,死活不论!”
“妈的,跟狗皮膏药似的!”赵虎回头骂了句,手里的长矛往后一掷,没伤到追兵,倒把路边的酒旗戳倒了。
旺哥心里急,眼睛扫过周围,突然看见路边有家铁匠铺,门口堆着些废弃的铁砧。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勒住马,翻身跳下去,抱起一块铁砧就往路中间扔——
说来也怪,那铁砧看着得有百十来斤,他抱起来竟不费吹灰之力,手腕的红痕烫得厉害,一股热流顺着胳膊往铁砧上涌。铁砧落地的瞬间,“轰隆”一声,竟砸出个半尺深的坑,正好挡住了追兵的路。
“我操!旺哥你这力气!”赵虎看得眼睛都直了。
旺哥自己也懵了,这感觉就像……就像烤腰子时,用铁钳夹着十串肉还能稳稳翻转,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别愣着!快走!”青禾催马过来,伸手把他拉上自己的马。
两匹马并驾齐驱,冲出了黑风城的西门。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了,只有火把的光还在城墙上游动。
钻进迷雾林,树木挡住了月光,周围暗了下来。青禾吹了声口哨,守林人纷纷勒住马,动作熟练地把马拴在树上,然后钻进旁边一条隐蔽的小径。
“这是回部落的近路,卫兵不敢进来。”青禾解释道,递给旺哥一个水囊,“你刚才……真的没修炼过?”
旺哥喝了口水,摇摇头:“就会烤腰子,算吗?”
青禾噗嗤一声笑了,脸上的血污也遮不住那点生动:“你这体质太少见了,先天灵体还能自主引气,连长老都不一定见过。”
她顿了顿,表情严肃起来:“到了部落,长老肯定要测你的灵根属性。玄州的灵根分金木水火土五种,还有些特殊的变异灵根,不同的灵根适合修炼不同的功法。”
“功法?”旺哥想起武侠小说,“就是打架的招式?”
“不止是打架。”青禾指着周围的树木,“木属性灵根能催生植物,火属性能控火,水属性……”
“等等,火属性能控火?”旺哥突然打断她,眼睛亮了,“那是不是……能烤肉?”
青禾:“……”
赵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都啥时候了还想着烤肉!能不能有点追求?”
旺哥摸了摸头,嘿嘿笑了。他就是觉得,不管在哪个世界,能烤出一手好腰子,总不至于饿肚子。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面出现一片火光。青禾说:“到了。”
旺哥往前一看,只见密林深处藏着个不小的部落,几十间木屋错落有致,中央是个篝火堆,一群穿着兽皮的壮汉正围着篝火说话,看到他们回来,纷纷站了起来。
一个白胡子老头拄着根木杖走过来,木杖顶端镶着块绿色的石头,看着像块玉。他目光如炬,落在旺哥身上,尤其是手腕的红痕,眼睛微微一眯:“这就是你说的先天灵体?”
“是,长老。”青禾行了个礼,“他叫王旺,从凡界来的。”
长老走到旺哥面前,木杖轻轻点在他手腕的红痕上。旺哥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胳膊往上涌,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手腕的红痕亮了起来,竟在空气中映出淡淡的火苗虚影。
“火属性?”长老愣了愣,随即捋着胡子笑了,“有意思,先天灵体配火属性,倒是跟我们守林人的‘焚天诀’有点缘分。”
旺哥看着那火苗虚影,突然想起自己的烤炉。在这个陌生的玄州,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他好像……找到了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众人的脸。旺哥知道,这只是个开始,黑风城的追兵不会善罢甘休,玄州的凶险也远不止这些。但他心里踏实了点,至少现在有了落脚的地方,有了能称之为“同伴”的人,还有了这双能控火的手——
说不定,以后能在玄州开个烧烤摊呢?旺哥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