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他。
径直走向城楼的垛口,风卷着沙尘扑了我满脸,下面是一张张干裂、绝望的脸。
这片土地快死了。
我闭上眼,能听见它在喉咙里最后一点喑哑的呻吟。
我的力量来自草木,只要它们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从这片死地里,榨出最后一点生机。
“不够。”我转过身。
腕骨上一紧,谢景行的手像铁钳一样箍了上来,骨头被捏得咯咯作响。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说祭品,不够。”我平静地抽回手,揉了揉被他捏出红痕的手腕,“一条人命,只能换一天的雨。小王爷,你想让这场雨下多久?”
谢景行像是没听懂,僵在那里。
城楼下的人群却先炸了锅。
“什么?一条命就下一天雨?”
“一天雨有个屁用!地都干裂了!”
“这妖女她就是存心不想让我们活!”
我充耳不闻,只瞧着谢景行。
“北地军民的命,现在可都在你手里攥着呢。”
“你想让这场雨下足七天七夜,让这北地活过来吗?”
“那就,再杀六个来祭天。”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石头投进死水里,每一个字都砸得清清楚楚。
整个城楼上下,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神情看着我。
“你”谢景行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个字,“你就是个魔鬼!”
“对啊。”我大方承认,“可你们这些正人君子,不正在求我这个魔鬼,救你们的命么?”
我甩开他,走到柳拂月面前,扯掉了她嘴里的布条。
她立刻就疯了似的尖叫起来:“景行哥哥!救我!你答应过要护我一辈子的!你不能杀我!”
谢景行痛苦地别开脸。
我笑了。
“喊他没用,”我拍了拍柳拂月的脸,“现在,我说了算。”
我回过身,冲着城楼下的人群喊话。
“你们,谁想活?”
“谁愿意拿自己的命,换一家老小的命?”
下面的人群骚动着,却没人敢应声。
他们怕我,更怕死。
“你看,”我对谢景行说,“人性如此。”
“既然他们不肯,那只好你来挑了。”
我抬起手,随意地指向人群里那几个方才骂得最起劲的男人。
“就他们吧。加上她,正好七个。杀了,雨就来。”
那几个被指到的人,腿一软,瘫在地上,哭喊声震天。
谢景行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那把剑在他掌中嗡鸣。
他一字一顿地问,声音涩得厉害。
“非要如此?”
“非要如此。”
他缓缓地拔出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