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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了一阵阵脆响,每一步都像敲在沈家人绷紧的神经上。
主桌旁的刘兰下意识攥紧了桌布,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布料里。
我的视线却越过暴跳如雷的沈浩,落在失魂落魄的刘兰身上。
她精心打理的卷发垂在肩头,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冲得斑驳。
“妈。”
我刻意拖长了尾音,看着她猛地一颤,“您对‘儿子’的爱,真是感天动地。”
我的声音不大,但刘兰的嘴唇却哆嗦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双手在身侧绞成一团。
“你不解释一下吗?”
我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目光扫过她身后那扇虚掩的休息室门。
半小时前,我就是在那里撞见她塞给沈浩一张银行卡,听见她哽咽着说
“那笔钱本来就该是你的”。
“这独特的母爱,大家可都等着看续集呢。”
主桌上的沈父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他捂住胸口的手剧烈颤抖,脸色像被泼了颜料般由红转紫。
水晶杯里的红酒晃出杯沿,在洁白的桌布上洇开深色的渍痕。
他死死盯着陆泽那张和记忆深处某张脸重叠的侧脸,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震惊,随即被铺天盖地的恐惧淹没,像是看到了什么最恐惧的鬼魂。
“你
是你”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周围的惊呼声再次炸开时,我看见沈父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就在这片堪比灾难现场的混乱里,陆泽缓缓松开了沈浩的衣领。
被攥皱的高级定制衬衫领口还残留着他指节的温度,沈浩像只断线的木偶瘫坐在地毯上,脖颈上清晰的红痕,泛着屈辱的光泽。
陆泽掸了掸自己一丝不苟的西装袖口,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他从容地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脚下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过狼藉的地面,却始终保持着挺拔的姿态。
途经吓得瑟瑟发抖的侍者时,他甚至还微微侧身,避开了对方托盘里摇摇欲坠的酒杯。
走上铺着猩红地毯的主席台,他从早已吓傻的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
主持人还保持着举着话筒的姿势,瞳孔放大,嘴角挂着凝固的假笑,活像一尊被瞬间石化的蜡像。
“各位。”
两个字,不高不低,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全场的喉咙,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宾客们停下了奔逃的脚步,纷纷转头看向台上那个气场迫人的男人,好奇与恐惧在他们眼中交织。
陆泽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又无比残忍的弧度。
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他深邃的眼眸更添了几分寒意。
“看来沈家的家庭晚宴,是进行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正好,我借这个机会,宣布一件事。”
他缓缓转头,看向台下第一排的刘兰。
他的眼神里带着讽刺。
与此同时,又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血脉的复杂情绪。
他顿了顿,缓缓扫过台下脸色煞白的沈家人。
沈老爷子猛地捂住胸口,呼吸急促。
沈家老二夫妇相互搀扶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几个小辈更是吓得缩成一团,不敢与他对视。
“就在今天。”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千钧之力。
“沈氏集团因涉嫌巨额财务造假、恶意掏空上市公司资产,已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有人慌忙拿出手机想要确认消息,却发现信号早已被屏蔽。
“所有相关账户,已被冻结。”
短短一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沈家人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