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草木的清香拂过，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雪夜。
他为了给她改善伙食跑到山上去摘蘑菇，结果却从坡上摔下来，尾椎骨摔断了两根，贺煜舒得知后急得不行，踩了五公里自行车带他去医院。
路上风雪交加，少女的背却暖得像火炉。
“阿简，坚持住。”她声音颤抖，“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星星。你……不要离开我。”
后来她真的带他去了。
在郊外的荒山上，他们裹着同一件旧棉袄，冻得瑟瑟发抖，却仰头看着满天繁星笑出了声。
“贺煜舒，”他那时问她，“等你有钱了，我们还能一起看星星吗？”
彼时，少女看着远处，轻轻勾了勾唇：“当然。到时候我给你买最好的望远镜，带你去最高的山顶。”
“黎简，”他突然抬头，“把地钉递给我。”
黎简愣了一下，刚要伸手，岑以安已经抢先一步：“给，煜舒。”
他帅气地冲黎简眨眨眼：“黎简哥站着休息就好，这些粗活我们来。”
贺煜舒接过地钉，微微一笑。
黎简看着他们默契配合的样子，眼眶酸涩。
帐篷搭好后，岑以安眼睛一亮，提议道：“时间还早，不如我们野餐吧？”
贺煜舒自然不会拒绝：“好，我去买食材。”
“那我和黎简哥去附近捡些柴火。”岑以安亲热地搭上他的肩，拉着他往树林走去。
林间小路上，岑以安一边弯腰捡树枝，一边喋喋不休：“煜舒昨天跟我去看了画展，还亲自给我讲解每一幅画的背景呢。”
黎简沉默地听着，手指被粗糙的树枝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前天我感冒，她还连夜送药到我家里，守了我一整晚。”岑以安耳尖微红，“黎简哥，其实煜舒对我真的很好，可她就是不肯接受我……”
黎简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轻声道：“快了。”
等他离开，贺煜舒就不用再被恩情束缚，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岑以安闻言，脸上泛起红晕：“希望是吧。”
话音未落，他忽然脚下一滑，尖叫着摔下山坡，黎简下意识去拉他，却被一起带了下去。
尖锐的石头划破皮肤，鲜血混着雨水渗入泥土，黎简疼得眼前发黑。
岑以安则扭伤了脚，疼得直哭。
雨越下越大，黎简的意识开始模糊。
“阿简！以安！”
贺煜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冲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岑以安的伤势：“伤到哪了？能站起来吗？”
“煜舒……”岑以安靠在她怀里，吸着冷气，“我好疼……”
贺煜舒心疼地擦掉他的眼泪，这才看向满身是血的黎简：“我先送他回营地，马上回来接你。”
黎简靠在冰冷的石头上，看着贺煜舒扶着岑以安离去的背影，雨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
他等了很久，久到雨水浸透了伤口，久到疼痛都变得麻木。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黎简想起那个雪夜的承诺。
“等你有钱了，我们还能一起看星星吗？”
原来有些承诺，就像流星，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