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紧闭着双眼不再看向他。
心里再无以往的柔情。
事到如今，真相对他而言又有什么用。
我们的女儿已经回不来了。
这个家，也早已破碎瓦解。
秦墨看着我一声不吭的模样，冷下脸转头吩咐保镖：“愣着干什么？还不放开夫人！”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们胆子肥了，倒真敢动她？”
“刚刚每个人都做了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滚去地牢自己领罚！”
秦墨走过来，双手轻柔地捧着我的脸。
满目心痛为我剪开嘴唇上的胶布。
“沈璃，我错了。我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女儿？”
看着他慌张神情，回应的是我的点头。
秦墨见状，他的脑子轰然炸开，无数滴眼泪从眼眶里掉落。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明明只是受了点小伤，按理来说很快就会出院的”
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双目赤红得如同恶鬼。
“沈璃，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把女儿带回来！我会原谅你做的一切！”
强忍着嘴唇上的疼痛，我嘶哑着开口：“从头到尾，我没有说半句假话。”
“甜甜在车祸中大失血，全市最好的医生都无力回天。”
我听见自己凉薄的声音，“你现在这种迟到的父爱与关心，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她已经再也感受不到了。”
听到这话，秦墨突然双膝跪在地上。
手指颤抖不停，用力地拢起地上那一层粉末。
他无法想象，向来黏人活蹦乱跳的女儿，到最后竟然烧成了只有几百克的骨灰。
这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能够接受这样残忍的真相。
嘴唇上的疼痛几乎叫我晕厥。
却比不上半分心痛。
我低垂着头，看着他在地上做这些无用的事，冷冷开口：“呵，你现在就知道要好好当个父亲了？”
“这么些年，你除了给女儿钱，还为她做过什么？”
我字字锥心的话，难听至极。
“别的孩子童年有父亲带着去游乐场、逛商场，而你只会塞给我们一张黑卡，就以为这样能弥补一切。”
淡淡的声音一凝，有些冷了。
“秦墨，你知不知道？女儿从小到大，辅导作业都是我做的。”
“她考到99分的时候，你还骂她蠢笨不争气，为什么不考100分回来。”
眼光灼灼的望着他，“实话告诉你，现在想来，我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丧偶了。”
秦墨蹲在地上，仰头看着我，眼泪不停地落下。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是我这些年疏忽了，我没有做好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脑袋里的那根弦，忽然断了。
“我执着于完成自己的创业梦想，却忘记了你们母女才是我在这世上最应该花时间和精力去守护的。”
他承认了，他错了。
可也晚了。
秦墨抬起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双目执着地望着我说：“沈璃，求你告诉我”
“女儿到最后的时候，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
我冷笑一声，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不再搭理他，转头便离开了机场。
可是这偌大的京城，我举目无亲，如同浮萍一般，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去哪里。
我不知道的是。
在我走后，秦墨用手把女儿的骨灰一点一点全部收集起来。
他命令保镖，要找到全世界最好的专家，修复女儿留下来的陶罐。
那个陶罐，是我们一起在陶艺活动里制作的。
女儿在陶罐上画了三个小人，她指着上面的图案笑着说：“爸爸妈妈和甜甜会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
可那装满女儿所有快乐回忆的陶罐，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
哪怕花再多的钱，再也恢复不到当初完好的模样。
说来也是可笑，人们总是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