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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府中总会传来阿念梦中怔醒的惊叫声。
我站在他房门外，听着里面压抑的啜泣。
这个孩子承受了太多。
他白天沉默寡言，见到我就躲开，眼神里满是自责和恐慌。
我想靠近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在他心里，我是个陌生的父亲，还是他曾经仇恨过的“北齐奸细”。
这天午后，我在书房处理公务，外面突然传来马匹嘶鸣声。
“将军！不好了！小少爷出事了！”
我心头一跳，扔下手中公文冲出门去。
校场上，阿念被摔在地上，一匹大宛良驹正疯狂踢踏，马蹄高高扬起，就要踩向阿念的脑袋。
我来不及多想，飞身扑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将阿念紧紧护在身下。
“砰！”
马蹄狠狠踩在我的后背上。
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剧痛瞬间袭遍全身，鲜血从我口中喷出。
“爹！”阿念惊叫出声。
我强忍疼痛，紧紧抱着他：“别怕，爹在。”
第二蹄又踩了下来，我感觉上半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但我不能松手，不能让阿念受一点伤。
亲卫们终于冲过来，制住了发狂的马匹。
我却已经昏死过去。
醒来时已是三天后。
模糊中听到有人在哭泣。
“爹，你醒醒，求你醒醒”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去骑马，你就不会受伤”
“爹，我再也不怪你了，求你别死”
我费力睁开眼，看到阿念趴在床边，眼睛哭得红肿。
他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蓬乱，显然在床边守了很久。
“念儿。”我轻声唤道。
阿念猛地抬头，眼中射出惊喜的光芒：“爹！你醒了！”
他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听他们的话记恨你！”
“我不该不认你！”
“我不该叫你奸细！”
“爹，你原谅我好不好？”
十年来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有些嘶哑：“傻孩子，爹从来没有怪过你。”
阿念哭得更厉害了：“可是我伤害了你，我听信了那些人的话，把你当成敌人”
“那不是你的错。”我轻拍他的背。
“你还小，被人蒙骗很正常。”
“但是现在你知道真相了，这就够了。”
阿念紧紧抱着我：“爹，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这声“爹”，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喊出来。
我的眼眶也湿润了。
十年戍边，归来后的种种屈辱，在这一刻全都值得了。
伤愈后，我开始亲自教导阿念武艺。
“练武不能急躁，要心境平和。”
我握住他的手，纠正他的动作。
“爹，你在边关的时候，是不是很想我？”阿念忽然问道。
我点头：“每日每夜都在想。”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在边关那么久？”
“因为那里需要人守护。如果没人守着，敌人就会打进来，百姓就要受苦。”
阿念认真地点头：“我懂了。我也要和爹一样，去边疆，保家卫国。”
我欣慰地笑了。
这才是我的儿子，陆家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