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采访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摄像机还在无声地运转着,记录下我脸上每一滴滑落的泪水。
李悦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的震惊和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王妈妈更是浑身发抖,她冲过来抱住我,老泪纵横。
“我的昭昭我的孩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怎么受了这么多苦啊!”
我靠在王妈妈温暖的怀里,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后来,那个男人自己出了意外,死了。这桩婚事才不了了之。”
“而我,就从一个待价而沽的准新娘,变成了他们家一个免费的、可以随意打骂的保姆。”
“我弟弟的脏衣服是我洗,家里的饭是我做。”
“我考上重点高中,他们一分钱学费都不肯出,是我自己暑假去工地搬砖,才凑够了学费。”
“而现在,我靠自己的努力,拿到了国家的奖学金。”
“他们却第一时间打电话来,理直气壮地让我把钱给我弟弟买最新款的手机,否则,就要来学校闹事,毁了我的前途。”
我从王妈妈怀里抬起头,擦干眼泪,重新看向镜头。
我的目光,平静而又锋利,像一把出鞘的剑。
“李记者,你说,这笔带着国家荣誉的奖学金,我应该给谁?”
“是给我那个只知索取、视我为工具的所谓家庭?”
“还是还给真正养育我、教会我感恩的孤儿院,还给国家?”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振聋发聩。
李悦握着话筒的手在抖,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点头。
摄像师大哥放下了机器,背过身去,偷偷抹着眼泪。
我最后将那个信封,郑重地按在王妈妈的手里。
“王妈妈,这钱,您必须收下。用它给弟弟妹妹们买点新衣服,添几本新书吧。”
“这不仅是我的心意,也是我替国家,对这份养育之恩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回报。”
“从今天起,我杨昭,再也没有什么养父母,没有弟弟了。”
“我只有一个家,就是春晖孤儿院。”
“我只有一个母亲,就是您,王妈妈。”
说完,我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也对着我那早已腐烂的过去,做了一个彻底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