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张皓月引入船舱。
舱内堆满杂物,弥漫着谷物味道。
商人迅速检查了舱外,关紧舱门,脸上的谄媚瞬间褪去,换上一种深沉阴鸷。
“姚广孝见过张都御史。”
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姚广孝。
“无需多礼。”张皓月也是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朱棣竟然让姚广孝来走这一趟。
不过这姚广孝也是个狠人,一直勾唆朱棣造反。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姚广孝串梭的,倒像是朱棣确实有这份心思
“侯爷的爪子,伸得比贫僧预想的还快。”
只见姚广孝先一步低声道,目光扫过张皓月苍白的脸。
“弩箭的伤?”
“皮外伤。”张皓月不在意地摆摆手,从怀中取出那封真信,还有那支弩箭:
“蓝玉不足惧,骄狂易折,但他来得太快,背后定有推手。”
“这支箭,是军中最普通制式,但发射时机精准,绝非寻常人所为,开封府的水,比我想的更深。”
姚广孝接过信和箭,仔细端详箭杆:“箭倒是无奇,但这份刺杀时机的把握,非深知大人习惯跟文书传递规律者不能为。”
他看向张皓月:“大人怀疑锦衣卫?”
张皓月眼神幽深:“或是陛下,想借这把快刀,试试我这把旧刀还利不利。”
“福兮祸所伏。”姚广孝捻动佛珠:“蓝玉此来,虽为掣肘,却也是机会,他骄横跋扈,在河南必不甘寂寞,若他跟晋王那边的人有所勾连的话”
“这正是我要燕王派人来的目的。”张皓月将真信推给姚广孝:“这信里提及的太原异动线索,半真半假,现在我需要你,让它变成真的,并且让它出现在蓝玉绝对无法撇清的地方。”
姚广孝接过信,如同接过一条毒蛇:“嫁祸蓝玉,坐实晋王?此计甚险,但可行!晋王朱棡本就心怀怨望,只需一点火星,而蓝玉,就是最好的火把。”
他阴鸷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狂热算计:“贫僧需要知道,蓝玉在河南,最想得到什么?”
“战功,财货,还有压我一头,向陛下证明他这把刀更锋利。”张皓月冷冷道:
“通惠河下游,靠近归德府,有一处名为黑石峡的地方,那里水道狭窄,两岸山高林密,是绝佳的设伏之地。”
“据可靠消息,有一批伪装成商船的白莲教逆贼,正押运着从开封府库劫掠的巨额金银和一批精良军械,欲经此峡北上。”
姚广孝眼睛亮了:“黑石峡,白莲教,巨额金银军械,凉国公若得此捷报,定会如获至宝,亲自率兵前往截杀!”
“正是。”张皓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而这批逆贼的军械中,最好能混入几件带着晋王府徽记的旧物。”
“至于白莲教首领身上,若能搜出一封跟太原某位显贵的密信,那就更好了。”
姚广孝心领神会:“贫僧明白了,这出黑石峡大捷,定会唱得精彩绝伦,让凉国公终生难忘。”
他收起信和弩箭:“蓝玉那头猛虎,贫僧会为他备好诱饵跟囚笼,大人你”
“我会在开封,为侯爷的凯旋,备好庆功酒。”张皓月眼中寒芒闪烁:“顺便,看看还有哪些魑魅魍魉,会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忍不住跳出来。”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
倒是姚广孝再看向张皓月的时候,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似乎,他所要寻找的,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