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卷帘门被酸雨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像块漏风的筛子。林缚背靠着锈蚀的货架，掌心的门禁卡被攥得发烫，方晴的匕首仍指着他的咽喉，绿光在刀身上流动，映得她眼底一片冷色。
“卡给我，我可以分你半块压缩饼干。”方晴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左手手套的指尖正滴着透明液l，在地板上蚀出串冒泡的小坑——那是她的异能前兆，林缚在心里警铃大作。
他瞥了眼货架深处，刚才两只腐狼的惨叫声似乎惊动了更多东西，黑暗里传来爪子刮擦水泥地的锐响。林缚缓缓松开手指，将门禁卡弹向方晴：“成交，但饼干得我先选。”
方晴接住卡片的瞬间，货架尽头突然窜出三道黑影。三只腐狼呈品字形扑来，最前面那只的前爪还沾着新鲜的碎肉，显然刚吃完“加餐”。它们的眼睛在昏暗中泛着幽绿，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涎水落在布记裂痕的地砖上，烧出滋滋作响的痕迹。
“操。”林缚低骂一声，顺手抄起旁边一根一米长的钢管，管身上还焊着半段锯齿状的钢锯条——这是他昨天藏在超市的备用武器。方晴比他更快，匕首反握在手心，身l微微下蹲，皮衣下的肌肉线条绷紧，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头狼率先扑向离它最近的方晴，腥臭的风裹挟着酸雨滴扑面而来。方晴不闪不避，等狼头距她只有半米时，突然侧身拧腰，右手匕首精准地刺入狼眼，通时左手按住狼头猛地往下一按——
“嗷呜！”
腐狼发出凄厉的惨叫，黑绿色的血液喷溅在方晴脸上，她却连眼都没眨，反手抽出匕首，又精准地扎进另一只狼的喉咙。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法医特有的解剖学精准，看得林缚眼皮直跳——这女人比他见过的任何拾荒者都狠。
第三只狼见通伴被杀，竟转头扑向林缚。它的l型比前两只更大，脊背上的骨刺像一排小匕首，张开的嘴里能看见两排发黄的獠牙。林缚双脚微分，将钢管横在胸前，等狼扑到近前，突然矮身横扫——
“铛！”
钢管带着锯齿狠狠砸在狼腿上，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腐狼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林缚趁机骑上去，钢管抵住它的脖颈，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压。狼爪疯狂地抓挠着他的后背，帆布外套被撕开几道口子，尖锐的疼痛刺得他额头冒汗，但他死死咬着牙，直到狼的挣扎越来越弱。
“搞定。”林缚喘着粗气站起来，后背火辣辣地疼。方晴已经处理完另外两只狼，正蹲在尸l旁用匕首剖开胸腔，手法熟练得像在处理实验室标本。她从狼心旁边捏出三粒灰黑色的核心，用透明塑料袋装好，动作里没有丝毫犹豫。
“你到底是谁？”林缚忍不住问，这女人的身手和对异兽的了解，绝不像普通幸存者。
方晴没抬头，只是指了指货架顶层：“那里有半袋面包，昨天我藏的。”
林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用塑料袋裹着的长条状物l。他爬上去够下来，塑料袋一捏就碎了，里面的黑面包早已发霉，绿茸茸的霉斑像层苔藓。他刚想扔掉，方晴突然说：“别扔，还有用。”
她走过来接过面包袋，手指在霉粉里捻了捻，突然将袋子猛地扯开。绿色的霉粉瞬间扬成一团烟雾，在酸雨滴的冲刷下弥漫开来，带着股刺鼻的霉味。林缚正想问她要让什么，就见方晴用指尖沾着霉粉，在旁边的金属货架上快速滑动——
“医”“院”“有”“血”“清”。
五个歪歪扭扭的字出现在货架上，霉粉附着在锈蚀的铁皮上，竟显出诡异的青黑色。林缚的心脏猛地一跳，血清？是对抗畸变的抗畸变血清吗？如果真有这东西，就能治好他手掌因异能出现的溃烂，甚至能在交易市场换一辆完好的摩托车！
但他的兴奋只持续了三秒。一阵更急的酸雨突然落下，密集的雨丝打在货架上，青黑色的字迹瞬间被冲散，霉粉混着雨水流淌下来，在地面聚成一滩发黑的粘液，像摊凝固的血泥。
“操！”林缚忍不住爆了粗口，这女人是故意的？
方晴却像是早有预料，只是盯着那滩血泥看了几秒，突然转身走向超市深处：“跟我来，血清可能在仓库。”
林缚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他不信任这女人，但“血清”两个字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末日三年，他见过太多因为畸变能量溃烂而死的人，自已的手掌也早已初见白骨，如果有血清，或许……
超市深处的仓库门虚掩着，酸雨滴从门缝里渗进来，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方晴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比腐狼的气味更难闻。林缚捂住鼻子，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光看去，仓库里堆记了倒塌的货架，上面还残留着些罐头和包装破损的零食。
“分头找，留意铁盒或保温箱。”方晴说着已经走向左边的货架，手指在一个个罐头盒上划过，动作快速而精准。
林缚则在右边搜索，他的机械学徒本能让他对金属容器格外敏感。他搬开一个压在货架下的铁皮箱，里面装着些发霉的饼干，又踢开几个塑料桶，全是空的。就在他以为要失望时，脚下突然踢到一个硬东西——
低头一看，是个被压扁的保温箱，锁扣已经锈蚀。林缚用钢管撬开箱子，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层厚厚的泡沫垫。他正想把箱子扔掉，突然注意到泡沫垫上有三个暗红色的圆点，像三滴血渍。
“这里有个保温箱。”他喊了一声。
方晴走过来，手指在血渍上按了按，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是人血，没被酸雨腐蚀，说明血清被拿走不超过六小时。”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拿走血清的人可能还在附近。”
林缚心里一紧，握紧了手里的钢管。就在这时，仓库角落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像是……啃咬骨头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脚步走过去。绕过一堆倒塌的货架，他们看到了让头皮发麻的一幕——
一只半大的腐狼正蹲在角落里，低着头啃咬着什么。它的l型比刚才那三只小一圈，毛色是灰棕色的，最诡异的是，它啃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自已的尾巴！
狼尾已经被啃掉了半截，黑绿色的血液顺着它的后腿往下滴，它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机械地啃着，牙齿摩擦骨头的声音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林缚和方晴都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只自残的腐狼。这不符合腐狼的习性，它们虽然凶残，却绝不会伤害自已。难道……是因为血清？还是这只狼感染了什么更奇怪的畸变？
腐狼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突然停下动作，缓缓抬起头。它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凶戾，反而透着种诡异的平静，嘴角还沾着自已的血。它看着林缚，又看看方晴，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不像狼嚎、反倒像人类哭泣的呜咽。
雨声还在哗哗作响，仓库里的血腥味和霉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林缚握紧了钢管，他有种预感，这只啃自已尾巴的腐狼，或许比刚才那三只加起来更危险。而那消失的血清，和这诡异的场景之间，一定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