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空气仿佛凝固成冰，他周身的温度骤降，那股隐藏在优雅面具下的狠戾毫无预兆地暴露出来，连指尖都泛起青白色。秘书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文件差点散架——他跟了顾淮五年，比谁都清楚，“母亲”是老板的禁忌，是碰一下就会引爆的炸药。上回傅砚礼的助理不小心提了句“顾母当年要是没走，顾总也不至于这么辛苦”，当天就被顾淮冻结了傅氏的所有合作。
【系统2233：危险！顾淮黑化值飙升至80！他要动手了！快道歉！立刻！马上！】
苏虞却没退。她甚至迎着那股寒意，往前挪了半步。母亲日记里写过：顾母被抹杀后，七岁的顾淮被强行按住注射修正液，他哭着喊“妈妈救我”，却只换来冰冷的针头——那是他第一次l会“绝望”，也成了他毕生的软肋。
她必须确认，他对母亲的死，到底知道多少。
“我母亲……”
顾淮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
“和苏小姐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苏虞的语气异常平静，像在讨论天气，
“我们马上要结婚了，你的母亲，就是我的……”
“闭嘴！”
顾淮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苏虞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骨头像是要被勒断，却死死咬着牙没挣扎。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红了，不是愤怒，是某种更深沉的情绪在翻涌；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汹涌的痛苦和……一丝被戳破的恐惧，像被剥开伪装的幼兽，狼狈又凶狠。
“顾淮，你怕什么？”
苏虞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怕我知道她的事？还是怕……你自已记起她？”
“记起她”三个字，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狠狠插进顾淮紧绷的神经。他的手猛地松开，像是被烫到一样，踉跄着后退一步，扶着沙发扶手才勉强站稳，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你……”
他看着苏虞，眼神里充记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苏虞揉着发红的手腕，那里已经留下一圈青紫色的指印。
心里却有了答案——他果然被“修正液”影响了记忆，对母亲的事既痛苦又模糊，那些被压制的碎片，就藏在意识深处。
秘书赶紧递上水杯，顾淮接过时手还在抖，冰凉的水洒在昂贵的西裤上，他也没察觉。喝了两口，他才慢慢平复下来，重新推好眼镜，遮住眼底所有的情绪，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冰冷：
“苏小姐，管好你的嘴。否则，联姻协议可以随时作废。”
“我只是好奇。”苏虞耸耸肩，假装刚才的冲突没发生，甚至还冲他笑了笑，
“毕竟以后要当一家人，总得了解一下长辈吧？总不能结婚后，别人问起你母亲，我都答不上来。”
顾淮没再说话，转身就走。黑色的风衣扫过茶几，带倒了一个玻璃杯，“哐当”一声碎裂在地上，像他此刻的心境。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背对着她说：
“下周五下午三点，民政局门口见。带好证件。”
门“砰”地关上，震得墙上的照片都晃了晃。
秘书这才敢大口喘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凑到苏虞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苏小姐，你胆子也太大了……老板上次发这么大火，还是十年前。”
“十年前？”
苏虞心里一动，揉着手腕的动作顿住，
“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个合作方的老总，在酒桌上喝多了，说顾母是‘外来的异类’，还说‘死得活该’……”秘书没敢说下去，咽了口唾沫，“老板当时没说话，就是眼神冷得像冰。结果第二天，那老总公司就资金链断裂，破产了。”
外来的异类？
苏虞的心脏猛地一跳。这词和母亲日记里的“穿书者”几乎是一个意思！
看来，当年知道“穿书”秘密的，不止母亲和顾母。还有其他人，甚至可能就藏在顾、苏两家的圈子里，像幽灵一样，监视着所有“变数”。
【系统2233：检测到顾淮在车里砸碎了水杯！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手！他在查“十年前说顾母坏话的人”！正在调用私家侦探的资料！】
苏虞握紧了项链吊坠，那里的u盘硌着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顾淮在查。
他不是对母亲的死一无所知，那些被修正液压制的记忆，正在一点点苏醒。
她也得加快速度。
“对了，”
苏虞突然问秘书，
“你知道市立大学1998级的校友录在哪能找到吗？”
秘书愣了一下：“市立大学？老板母亲好像就是那届的……苏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苏虞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坚定，
“就是突然想了解一下，顾母当年……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她需要找到母亲和顾母的交集，找到她们没说完的话，找到那个藏在暗处的“规则执行者”。
下周五领证前，她必须弄清楚——十年前那个说“顾母是异类”的人，到底是谁。
毕竟，能让顾淮记恨十年、说动手就动手的人，大概率和母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窗外的月光渐渐被乌云遮住，苏家老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苏虞房间的灯，亮到了后半夜。电脑屏幕上，市立大学的校网页面缓缓加载，像在揭开一个尘封了二十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