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伸手挡住她的眼睛,笑道:“冒犯神佛,愿望就不会成真。”
青柯微微瞪了他一眼,笑道:“不看便不看,你这小气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二人对视须臾,皆忍不住笑了起来。
青柯止住笑容,走上前几步,抱住眼前人,只一瞬便松开。如幼童不敢贪恋蜜糖,苦到极致了,也只敢取一点在嘴边咂巴,久久不愿咽下。
“楚羽,我想回大燕。”
“我想阿姆,想父皇。想念齐云台的辽阔,兄长为我做的小木几,还有你我一起养的那只獾儿。我......想燕宫的一切。”
楚羽凝视着她,说道:“我明白。”家破人亡,父兄战死,她已成一颗蒙尘明珠,承常人不能承的苦痛。
青柯抬手擦了擦眼睛,很快便恢复神色,挺直了脊背:“我该走了。”
晚风吹动红绸,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楚羽望着她离去,忽然抬头看向树上女郎的红绸。上面赫然写着:他国草木,终非吾土,何日归年?
楚羽眸光闪烁,未料到她并未许愿,反而质问神佛。
***
这寺庙布局曲折,青柯找不到东厢房该往哪边走,不知不觉走进了一片花夹道。一大片凌霄花、扶桑花和金盏花簇拥在两旁,美不胜收。
青柯无心欣赏,快步向前走去。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夹道里走出一个人。那人见到青柯时,脸上闪过诧异,似也未料在这夜深时,遇见个四处乱窜的婢子。
青柯赶忙上前,说道:“奴婢是新来的,不认得路,敢问大人能否为奴婢指明东厢房的方向?”
男人指了指右侧的拱门,青柯道了声谢。谁知那人也要往右侧走去。
东厢房住的大多是近臣和皇亲国戚,青柯忍不住打量起这位身着宝蓝色曲水纹织金缎披风的年轻男子。他看上去约莫二十三四岁,一双桃花眼又大又长,眉宇间透着些许沉稳干练。
一看便知是位达官贵人。青柯暗自嘀咕着,与他一同穿过拱门,迎面便遇上一行人走来。
没想到会正面撞上谢衡臣。青柯立刻转身往回走。
偏偏那行人步步逼近,她骤然往回走更引人注意,情急之下,青柯低声说道:“冒犯公子。”
赵帧正疑惑走在前面的婢子骤然停住脚步,他抬头便见谢衡臣和王玮边说话边走来。再低头时,婢女已躲进他的披风下,蹲下身子藏在一旁的花夹道里。
赵帧皱皱眉头,正想开口,那行人已经走近了。
青柯躲在披风下,这公子看着温润非常,该不会把她卖了。她紧紧咬着牙,却听到走来的两人齐声说道:“太子殿下。”
披风下的青柯登时愣住,谢衡臣的声音传来:“殿下不去夜宴,怎么会在这里?”
“宴席太过吵闹,躲这处清静。”
王玮斜睨着谢衡臣,方才二人在亭台上一起看了对亲昵的璧人。那燕国的銮宠竟偷人偷到国公府去。以为谢衡臣当下会去捉奸。
王玮还准备看一场热闹呢,谁知他却道那燕奴不过是府中贱婢,并非宠奴。可此时瞧他面色,连面对太子时,冷意也未来得及收敛。
王玮带着笑道:“殿下可曾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奴?”
披风里有双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赵帧愣了片刻,回道:“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