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寒苏没敢进去。
她在门外听着卫嫔的哭喊惨叫,心头发颤。
这就是深宫。
皇帝一怒,卫嫔连病死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里头没有动静了,董寒苏方才迈步踏入,来到卫嫔的尸体前,深吸一口气,探了探卫嫔的脉搏和鼻息,确定她是真的死了。
她起身,冲两名老太监点点头:“有劳二位。”
“皇上的旨意,奴才们不得不从。”一名老太监客气一句,另一人问,“请董宫正安排我二人去处。”
他们期待地看着董寒苏。
二人出过天花,脸上全是痘疤,貌丑,不可面圣,因此一直做最低等的活计。
若能被董寒苏派去服侍五皇子,今后不愁没有前程。
横竖这雪棠殿里,谁都可能死,只有他们二人不会死,即便五皇子死了,皇后不念他们的功劳,也会念他们的苦劳,给他们一个好前程。
董寒苏明白他们二人的意思,但她不可能把这二人调到纪衢身边服侍:
“先处置卫嫔娘娘的尸身吧。”
二人有些失望,振奋了些精神,去向皇帝报丧。
这会儿,皇帝已听完卫嫔的口供,正大发雷霆。
顺着卫嫔这根绳,抓了一堆蚂蚱,一个又一个太监被拉出来打板子。
许顺安的干儿子,余荣,首当其冲。
许顺安为表忠心,亲自抄起板子打余荣,没有看见,皇帝的视线扫过他时有多么阴冷。
皇帝召过来岳望舒,低声道:“宫中爆发天花,命京畿大营调两万人来,入宫护驾!”
他怕乔家狗急跳墙,更怕查到许顺安头上,许顺安害死他,为今之计,唯有调遣军队入宫,杀了这群狗胆包天的狗奴才!
岳望舒神色一凛,暗地里派人出宫。
宫正司的人抓来乔意婉,跪地回禀:
“皇上,服侍乔氏意苒的两名嬷嬷说,昨晚乔氏意婉借口探望妹妹,却将乔氏意苒推下台阶,一尸两命!”
皇帝一脚踹翻跪着的乔意婉,恶狠狠骂道:
“毒妇!连你亲妹妹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朕就不该留你性命,朕应该早些杀了你!”
“哈哈哈!你还骂我毒妇,你这个昏君、白眼狼!”
乔意婉仰天大笑,那张被紫菀划伤的脸露出来,配上她疯狂的笑越发狰狞可怖,“我父兄为了你的江山,出生入死,不要爵位,只求你善待我,可你怎么对待我的?”
皇帝被一个废黜的废妃当众指着鼻子骂,颜面扫地,怒不可遏。
他退后一步,嫌恶地俯视地上丑陋的女子,骂道:“朕给你锦衣玉食,给你荣华富贵,许你贵妃之位,哪里对不起你?你这个妒妇、毒妇!
“你害死温氏还不够,竟还要害了朕所有的孩儿,甚至是整座京城的人。天底下怎有你这种不择手段的毒妇!落得今日的下场,全是你自作自受!”
乔意婉尽管早已知晓这人薄情,听了这些恶言恶语仍感到寒心,她愤恨道:
“你还惦记着温氏那个淫妇,活该你戴绿帽子!当年,你色令智昏,独宠她一人,一年提升一品她的位份,直至提升到正二品妃位,再无可升。
“是不是你,对她说,你亏欠她,贵妃之位被我占着了,不能封她为贵妃?”
“你就因为朕一句无心的话,害死了她?”皇帝难以置信,“朕始终不曾动摇你的贵妃之位,你的妒心竟恶毒至此!”
他最气的不是温氏给他戴绿帽,而是乔意婉把此事宣扬得人尽皆知,让天下万民取笑他,让后世无数人取笑他。
乔意婉疯狂大笑,被宫女们按着,仍不断挣扎,指着皇帝破口大骂:
“昏君!沉迷女色的昏君!天下早该换个人来坐了!皇帝一言九鼎,当时你只是无心说说,谁知,你会不会暗中害死我,给温氏那贱人让位?
“还有皇后,你该感谢我,若非我弄死了温氏,谁知今日坐在这后位上的,是你,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