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本要开玩笑嘲讽两句，七哥一个大男人送什么绣花枕头，听到平安符是太子让方丈开光过的，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进肚子。
他笑道：“太子哥哥和卫嫔娘娘都有心了。我属鸡的，这只绣大锦鸡的，就给我了。”
他看了看枕头上的花色，心里有了数，便不与五哥和九弟客气，率先挑了绣大锦鸡的那个枕头。
纪衢眸光微闪，心里冷笑。
老七居然把主意打到太子哥哥的头上来了。
真是找死！
想来，这枕头里必然就有天花的病引。
提心吊胆一个多月，到今日，另外一只靴子总算落了下来。
他见九皇子不敢说话，便在老八后面挑了绣狸奴的那只枕头：
“那这只绣狸奴的，就是我的了。能去大相寺为我们兄弟求平安符，卫嫔娘娘心意十足，宫里其他娘娘都没想到这一茬呢，也可见，娘娘对皇祖母的孝心。
“皇祖母去世十年了，卫嫔娘娘竟还记得她老人家去世前的情景，想来时时思念。我听说，当时皇祖母的葬礼上，卫嫔娘娘哭晕过去两次呢。”
太后活着时，卫嫔偶尔会抄抄佛经，为太后祈福，太后在宫宴上夸过她两句。
这本没什么，后宫嫔妃们为了讨好皇帝，哪个敢对太后不敬？争相巴结太后都来不及，太后夸过孝顺的后妃多了。
偏偏太后去世后，卫嫔哭晕两回，在葬礼上大喊太后如何如何慈爱小辈。
既显了太后的慈，又显了卫嫔的孝。
大大给皇帝涨了脸面，博得了个母慈子孝的好名声，于是皇帝龙颜大悦，大手一挥，葬礼一结束，就给卫嫔涨了位份。
后来，不少人想效仿她，可惜宫里就这么一个太后，先皇早早死了，效仿也效仿不来。
还有宫妃在太妃的葬礼上哭晕的，但那些太妃又不是皇帝亲娘，皇帝当然没那个闲心给她们升位份。
有这一桩事在先，卫嫔以太后为借口，给皇子们送绣花枕头，也说得过去。
七皇子面上讪讪，见纪衢亲自去碰那枕头，甚至抱在怀里把玩，还拿脸贴在狸奴绣样上，一副享受的表情，他面上的讪笑，顿时化作略带一丝恶意的雀跃，最后装模作样，怅然地叹息一声：
“是，母妃如今偶尔还会提起皇祖母她老人家呢，常对我说，皇祖母是世上最慈爱的祖母，可惜她薨逝时，我年纪尚小，竟没什么记忆了。”
卫嫔因哭晕升位份，皇帝夸她孝，只是表面风光罢了。
私底下，不少人骂她假惺惺爱做戏，时至今日，那梅妃偶尔还会拿这件事取笑他母妃。
纪衢又问：“是只有咱们兄弟三个有吗？”
七皇子笑道：“我怎么敢厚此薄彼呢？我与你们三个最亲近，就先送给你们了。等明日，会再送给其他兄弟姐妹。”
他母妃不受宠，自己的圣宠也平平，岂敢得罪其他宫妃和兄弟姐妹，当然是要一碗水端平。
眼前的兄弟三个，是他在皇子所最交好的，先送给他们，别人也挑不出错来。
纪衢追问：“大皇兄呢？”
“大，大皇兄也有，皇长孙小侄儿也有。”七皇子讪然，快接不下去话了，说罢又道，“不过，大皇兄未必看得上我送的礼物，会随手扔库房里落灰吧。你们可不许把我精心送的礼物当摆件，搁置一旁不用啊！”
纪衢微微挑眉，应了下来。
八皇子也应了下来。
九皇子是兄弟中胆子最小的一个，见两个哥哥都拿了，自己才敢伸手拿最后一个。
他的枕头上，绣样是一只长颈鹿，这是万兽园里，他最喜欢的动物，是使臣漂洋过海，从海外运送来敬献给大雍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