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帘是离开之时的模样,半边开着。窗外的城市灯光并不明亮,只有浅淡的月光照进来,将阳台的门拉成一条长长的倒影。
有一点光落在蓝色条纹的床上,这座南方的城市在此时依然处于炎热的月份,但床上的女人裹着床单,将整个身子埋进了被窝里,就像是一只正在度过冬眠的刺猬。
她翻了个身,被月光照到的脸上有细密的汗水,露出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黑暗中她似乎终于感受到了炎热,难耐地动了动,掀开被子,皮肤骤然接触到外头的空气,感受到几分刺骨的凉意。
然后才感到头痛欲裂,她抬手摸上额头,滚烫的温度令她的神智清醒了几分。
似乎是发烧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烧了。
从香港赶回深圳的路途,好像从没有一次让她觉得如此漫长,如此煎熬。
她回到自己租下来的小公寓,那些难以消化的情绪终于在一瞬间击垮了她。
终于撑不下去了,也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她的确如自己所愿好好睡了一觉,睡到天昏地暗,甚至在醒来的几秒间,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澜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打开灯,趿着拖鞋慢慢走进浴室。
她的动作因身体的不适而有些迟缓,她想她应该量一下体温,然后买点药。但是此刻身体的黏腻让她只想尽快冲个凉。
她进了浴室,却忘了拿浴巾。
脱下衣服才想起来。
她又穿上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浴巾,刚刚走到浴室门口,听到了敲门声。
她站在原地听了好几遍,确定那声音是来自自己这间屋子。
于是余澜走到门口,打开门。
那个人很高,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在对她笑,而不久前他还用那双冰冷无比的眼睛凝望她。
记忆开始复苏,她想起了自己目睹了什么。
“余澜,你怎么一直都不开门,我等了好久。”
他的声音温柔,带着熟稔的笑意,就好像那些难堪的背叛并未发生。
可她看着他的脸,在那一瞬间,恶心感自心底升起,她只想呕吐。
她用力关上门,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吐了起来。
难受。
身体难受,心也很难受。
难受的她一边吐,一边掉眼泪。
情绪的阀门一旦开启,似乎便再也无法止住。
迟来的痛苦又开始腐蚀她的情绪,而她不想让门外的人察觉到一丝一毫自己的崩溃,只能控制着自己,清洗完口腔,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余澜没办法描述那种绝望。
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她意识到她以为的美好爱情,在邢煜良眼中,可能只是一场短暂的游戏。
她以为他喜欢她,于是她袒露自己的心意,使自己的小脾气,可这一切在邢煜良看来是什么呢?他是不是一边哄着她,一边嘲笑她?
她天真地以为,也许他们之间可能真的会有一些不一样。
余澜打开花洒,热水冲刷她的身体,也连带着带走了她的眼泪。
洗完澡,脑袋仍然昏沉,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去趟医院,或者买一点药。
余澜选择了后者。
她在手机上下单了药品,然后瘫软在床上。
不久后,手机响起,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起身,门口站着两个人。
穿黄衣服的外卖小哥,和一旁的邢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