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只是生气,只是需要时间。
却原来他已有了可以秉烛夜谈、公务相佐的红颜知己。
所以他宁愿彻夜不归,也不想搭理她沈芙苏。
因为她只是一个带着旧情,惹他厌弃的麻烦。
对了,还有那把琴!琴身上的“苏”字说不定,根本就不是她沈芙苏的“苏”,而是苏沁柔的“苏”
沈芙苏看着那扇窗,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手脚冰凉,心也彻底凉透。
终于,她无声地收回目光,默默转身,悄无声息地回了府。
西厂值房内,苏沁柔姿态恭敬将一份密报呈上。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督主,赵焕的尸体已按照您的吩咐交给了仵作。”
“嗯,下去吧。”商卓昀沉声道。
苏沁柔并未离开,她这几日也打听到了一些事情,商卓昀和沈芙苏好像因为前些日子的信件闹得很不愉快。
她微微抬眼,试探道:“督主,您对夫人,是否太过信任了些?”
商卓昀原本翻阅卷宗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猛地一顿。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苏沁柔,他分明是在笑,可眼中却带着戾气,“哦?你是在质疑本督?”
苏沁柔被眼神看得浑身不自然,下意识地低头避开商卓昀的目光。
“属下属下并非质疑督主。属下只是觉得,督主待夫人之心天地可鉴,属下看在眼中,深为动容。只是”
她深吸一口气,“夫人与二殿下的过往毕竟人尽皆知。如今二殿下动作频频,夫人又常在督主身侧,又恰巧知晓督主您不少性命攸关的要紧之事”
“所以呢?继续说下去,”商卓昀挑了挑眉。
得到了商卓昀的允诺,苏沁柔胆子又大了几分,“督主情深义重,可人心隔肚皮,最难揣测啊!万望督主以大局为重,切莫因一时儿女私情,而放松了警惕”
“砰!”
商卓昀猛地将书卷扔在书案上,案上砚台一震,墨也撒出去了几滴。
“苏女官。”商卓昀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沁柔。
“本督似乎不止一次告诫过你。”他薄唇轻轻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夫人的事,不是你该妄议的,看来,你是将本督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苏沁柔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瞬间语无伦次,“督主息怒!督主息怒!下官知错!下官一时糊涂,妄言僭越!”
商卓昀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不再看她,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方才的暴怒更令人胆寒。
“你这几日心神不宁,思虑过甚,不宜再掌西厂机要。”商卓昀顿了顿,“所有事务,即刻移交韩奕芝。没有本督传召,不得踏入值房半步。”
苏沁柔如遭雷击,瘫软在地。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急切的禀报声。
“掌印大人!陛下急召!请大人速速到宫里去!”
商卓昀霍然起身,朱红色蟒袍带起一阵凛冽的风,大步向外走去,自始至终都未看苏沁柔一眼。
龙椅之上,皇帝萧怀瑾脸色蜡黄,眼下乌青深重。
阶下,文武百官黑压压一片,个个面色惶惶,交头接耳。
“陛下!”工部尚书宋恒上前。
“沧州此次疫病来势汹汹,地方官府束手无策,已强行封城,然而这疫病传得极快,周围几个县也未能幸免。短短数日,已席卷三县之地,死者死者十之三四,已过百人了啊陛下!”
“什么?”
“数百?”
“完了完了!这这该如何是好!”
群臣人人自危,几位家在沧州的官员更是摇摇欲坠。
萧怀瑾猛地一拍御案,强行压下了一片混乱。
“马太医何在?这疫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陛下!”马藏锋上前恭敬道:“染病者初时高热如焚,继而全身皮肤寸寸起满红疹,直至溃烂流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