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梨游向岸边,儿童池的水太浅,她感觉双腿都伸展不开。
“喏,这是我小外甥叶泽远,他爸妈今天都忙,托我带一天。”简月介绍道。
叶泽远生得白白胖胖,小脸像刚出锅的松软馒头,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阿姨长得真好看!”
简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长大了准是个小渣男。”
叶泽远立刻做了个鬼脸:“妈妈说得对,姑姑你真难伺候,傅叔叔稳重,你说人家像木头;我真心夸阿姨漂亮,你又说我是油嘴滑舌!”
简月被噎住,抬手赏了他一个清脆的“瓜崩”。
她转向阮清梨,眉眼舒展:“好消息,姨父那边答应了,下个月甜甜就能安排手术。”
巨大的喜悦瞬间点亮了阮清梨的脸庞,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太好了!简月,真的谢谢你!”
简月打发叶泽远去找甜甜玩,自己则在池边坐下,双脚悬空轻轻晃荡。泡在水里的脚趾涂着樱花粉的指甲油,粉嫩可爱。
她看向阮清梨,语气随意,“我看到傅斯祁的妻子了。”
阮清梨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灌了铅,几乎不敢抬眼看简月。
是她“抢”走了简月的未婚夫。
而简月对此毫不知情,还在为她女儿的手术尽心尽力,强烈的羞愧感灼烧着她的心。
简月侧过头,目光落在阮清梨低垂的脸上,声音轻得像羽毛:“你说我还有机会把他抢回来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
“也许问题并不在于他的妻子。”阮清梨的声音有些干涩。
简月低头把玩着自己镶着碎钻的指甲,语气飘忽:“以前我生病,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有一次摔断腿,他背着我上下楼,整整背了一个月,可前天,我烧到39度,姐姐打电话给他,说我病了,要不要跟我聊几句。”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说,不了,还要开会。”
“我再也不是他心尖上唯一的那个人了?”苦涩的笑意在她唇边漾开。
阮清梨用力抿紧了嘴唇。
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在真相揭穿的那一天,都将显得无比虚伪和讽刺。
可她又能如何?
她也身不由己。
傅斯雨就坐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真是个蠢货。
简月是傅斯祁心头的白月光。
她们之间,迟早会有针锋相对的一天。
阮清梨和简月又闲聊了几句,阮清梨便重新潜入水中,继续教甜甜练习蛙泳。
水波晃动间,一声稚嫩的惊呼骤然穿透水声,扎进傅斯雨的耳中:
“妈妈!你的脚脚流血了!”
阮清梨游回池边,脚趾头被泡得微微发白,蜷缩着。
一小块锋利的绿色碎玻璃深深扎在脚底,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位置太深,她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根本无从着力,必须借助镊子。
简月低头查看伤口,眉心微蹙:“还在流血。”
“没事,我去医护室找服务员借镊子和消毒水。”阮清梨说着便要强撑起身。
简月一把拽住她胳膊,满脸忧色:“不行,池边太滑,你单脚跳着走,万一再摔了怎么办?”
她目光迅速扫视四周,恰好瞥见傅斯雨就立在她们身后不远。
简月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戳了戳傅斯雨的手臂,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斯雨,快,我朋友脚伤了,你抱她去医护室!”
傅斯雨的视线应声垂下,掠过阮清梨纤细苍白的脚踝,最终定格在那片深深嵌入皮肉的、闪着冷光的碎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