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投入阳台,落在盛开的百合与鸢尾花上,花与花瓶,自然中光与影的交织是写生最好的参照。
苏清在画布上用炭笔勾勒出大致的轮廓,边上架了部手机,摄像头对着她正在做的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位小女孩稚嫩的脸蛋。
“苏茹茹,你觉得我画得怎么样?”苏清问那小姑娘。
苏茹茹托着腮认真对比着,她已经九岁了,乌黑的大眼睛,有点像几年前的叶晓彤。
“比你以前画的像多了,苏清姑姑,你过来的时候把这幅画送给我好吗?”
“好啊,去看你的时候带过去。”
苏清将摄像头切回到她的脸,她不再是长发微卷,而是剪了齐肩的短发。
“怎么样,最近有什么新鲜事要同我分享吗?”
或许因为这些年经常帮王霞照顾苏茹茹,她的眉宇间少了以往沉浸职场的锐利,反而多了不少母爱的温柔。
她也不再化强势的商务妆容,露出了东方古典美人的骨相,美得灵动而又柔软。
“苏清姑姑,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苏茹茹凑近屏幕小声说,“我发现有个妈妈的同事正在追求妈妈。”
王霞母女最终选择在山青水丽的云南生活,苏清鼓励她报了会计课程,帮她在云南找了份安稳的工作。
再后来,公司发展需要苏清回归,有一段时间,她不得不在云南与意大利之间来回地飞。
好在最终苏茹茹的外婆接受了自己女儿离婚的事实,甚至愿意过来帮她一起带孩子,苏清这才不用长时间留在那里。
“哦?是吗?那你觉得那位叔叔怎么样?”苏清将手机放回架子,一边在画布上补充细节,一边问道。
“他还不错。”苏茹茹似个小大人在评论,“妈妈好像也有点喜欢他。”
苏清轻轻地笑,她的眼睛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愈发动人。
这时候,电话那头的王霞显然发现了女儿在八卦大人的事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抢了手机,“苏清,你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情。”
但苏清还能听到苏茹茹在喊,“我没有胡说!苏清姑姑,是妈妈不承认!”
“好了茹茹,玩半天了还不去写作业,先别打扰姑姑了,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王霞吩咐完女儿,面向镜头,促狭地将碎发往后捋,“苏清,你别听她的…”
王霞比五年前白皙了不少,人也洋气了。
苏清教她化妆,教她自信,教她开车,甚至她还想教她外语。
但凡她觉得现代独立女性该有的东西,她都想教给她。
面对王霞的紧张,苏清没有纠结谁真谁假,她认为现在的王霞有足够的自信与勇气去判断她想走的路。
于是两人很快换了话题,又聊了一会。
与王霞挂了电话,苏清简单弄了午饭,打算下午去一趟公司。
现在的公司正在稳步发展,每年的订单额都在增加,但已经不需要她亲自劳心劳力了。
她以前市场部的那些徒弟们,各自成了小组领导,带着自己的团队,就像苏清当年带着她们一样。
于是她这个‘半退休’的清闲‘老师傅’,开始有时间做些她想做的事。
比如说学画画,再比如说,把她们意大利分公司的一楼大厅布置成了缂丝品的艺术展。
在充满艺术氛围的这座城市,这个街道,这家公司楼下,路人会进来参观,甚至愿意买走一些作品。
可以说,是为公司做了宣传,也可以说是弘扬了母国传统文化。
苏清对缂丝的执着喜爱,除了她奶奶的缘故,再有就是她对缂丝本身的解读。
通经断纬的手艺,经线横贯全幅,通常采用白色,像一张纯净的底板,好似一个人的出身,他是谁,来自哪里。
而纬线并不横贯全幅,色彩不一,长短不一,就像人的经历,与经线穿织,以刀镂刻,在那一行留下了颜色和轮廓,最终成了一幅画。
缂丝,就是人生啊。
苏清进了办公室,宋荣递给她一只国际包裹,他说,“老大,今早刚到的,应该是叶老板寄过来的,要帮你打开吗?”
苏清:“不用,我自己来,给你带了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