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害怕,而是极致愤怒后的生理反应。
谢时宴最后那个眼神,像一根针扎进了她的心里,不深,却带着一种让她极其不舒服的钝痛。
唐旭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的锋芒褪去,重新被担忧所取代。
“书书,你没事吧?”
他伸出手,似乎想扶她一下,但手伸到一半,又克制地收了回去。
洛锦书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事。”她转过头,看向唐旭,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对不起,唐旭,把你卷进这种事里来。”
她没想到谢时宴会疯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他会把那些不堪的揣测,当面扔到唐旭的脸上。
唐旭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毫不在意。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他看着洛锦书,语气认真,“而且我今天站在这里,就不只是你的朋友。”
洛锦书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他。
“我也是安安的干爹。”唐旭的措辞很巧妙,既表明了自己和安安的亲密关系,又完美地避开了谢时宴那个恶毒的陷阱,“保护你们母女,我责无旁贷。”
干爹。
听到这个词,洛锦书紧绷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流淌过。
是啊,这六年来,唐旭对安安的疼爱,甚至超过了很多亲生的父亲。
安安也很喜欢他,私下里早就“唐爸爸”、“唐爸爸”地叫个不停。
“谢谢你,唐旭。”
这一次,她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好了,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唐旭看了一眼这间充满了不愉快回忆的病房,“这里不能再待了,我让助理去办出院手续,你带安安去休息室等我,我们马上去酒店。”
他的安排,周到而体贴,让人无法拒绝。
洛锦书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隔壁的休息室。
她需要去看看安安,需要用女儿的体温,来驱散刚才那场对峙带来的寒意。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唐旭脸上的温和笑容,才缓缓地收敛了起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宾利绝尘而去,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唐旭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是我。”他的声音,不再是面对洛锦书时的温润,而是恢复了属于唐家继承人的冷静和果决,“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谢时宴这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
“尤其是,他和洛锦书六年前的全部过往。”
“另外派人去查一下,六年前书书刚到英国时,是谁在暗中打压她,让她连一份最基本的工作都找不到。”
“最后,”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冷,“谢氏集团不是在做空君兰吗?通知我们在欧洲的基金会,准备好资金。”
“我倒要看看,他谢时宴的现金流,到底有多雄厚。”
挂断电话,唐旭的目光,重新投向了a市这座陌生的城市。
他来这里,不只是为了保护洛锦书。
更是为了拿回,本该属于唐家的东西。
黑色的宾利里,一片死寂。
司机把车开得又快又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那个男人的侧脸。
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毁灭一切的气息,却让整个车厢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谢时宴没有看窗外,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靠在座椅上,双眼失焦地望着前方。
刚才在病房里发生的一幕幕,如同电影慢镜头,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