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陆景珩，你真以为自己是情圣？不过是因为楚明昭不要你了，你才突然发现最爱她罢了！”
她转向楚明修：“还有你，口口声声最疼妹妹，结果呢？为了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外人，就把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妹妹逼到跳崖！”
“我的手段并不高明，你们只需要一查或者听楚明昭解释一句，就会被拆穿。”
“可是你们没有！直到她死了才去寻找真相！你们只是想要找到一个可以替你们顶罪，让你们可以发泄的人而已！”
“你们现在装什么深情？装什么悔恨？“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楚明昭就是被你们亲手逼死的！”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两人心上。
沐晴晴被侍卫拖走的时候，还在歇斯底里的咒骂他们。
她像条死狗般被拖出殿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仍死死盯着陆景珩，仿佛要用最后的目光将他千刀万剐。
殿内重归死寂。
陆景珩不知楚明修是何时离开的。
他踉跄着走到院中，月光将桃树的枯影投在他身上。
这棵他们新婚时亲手栽下的桃树，如今枝干皲裂，落叶满地。
“连你也要随她而去吗？”他颤抖的手抚上树干，树皮簌簌剥落。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楚明昭提着裙摆跑来，发间金步摇在阳光下划出璀璨的弧度。
“等桃树开花的时候，你要抱着我摘最高处那朵。”她回眸一笑，杏眼里盛着整个春天的星光。
新婚夜的红烛还在眼前摇曳。
她穿着绣金凤的嫁衣坐在床沿，被他掀开盖头时羞得耳尖通红，却仍鼓起勇气仰起脸，任他采撷唇间蜜糖。
那时她眼里盛着的星河，比龙凤烛还要明亮。
她明明满心眼都是自己，他又怎么能怀疑她和别人有染。
当看到那些情书的时候，他震惊过，愤怒过，可唯独不敢去质问她。
他怕话一出口，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怕会将她推到别人身边。
夜风穿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陆景珩仰起头，桃树最高处还系着半截褪色的红绸。
那是他们成婚第一年，昭昭非要系上去的。
她说要讨个“长长久久”的彩头。
红绸如今还在，系绸的人却不在了。
他忽然想起太医战战兢兢的禀报：“太子妃娘娘中的毒，若及时解毒本无大碍，只是娘娘后来郁结于心，又多次受伤……”
郁结于心。
四个字像钝刀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是他亲手把那个明媚骄傲的昭昭，逼成了郁郁寡欢的笼中雀。
一滴温热砸在手背。陆景珩怔怔低头，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
他这样的人，原来也会哭。
……
地牢的甬道幽深漆黑，陆景珩的脚步声回荡在阴冷的石壁上，直到尽头最里间的那间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