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从地下室拖出来时,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胃里像是有一只手在疯狂搅动,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陆景宴脸上是我看惯了的厌恶与不耐。
「换上这身衣服,跟我去老宅。」
他扔过来一套深灰色的保姆制服,布料粗糙得很。
我没说话,接过衣服,转身走进了更衣室。
为了能让安安的心脏手术成功,我需要更多,更极致的痛苦。
陆家老宅灯火通明。
长长的餐桌上坐满了陆家的亲戚。
我穿着保姆的衣服,低着头站在餐桌旁,负责布菜。
「景宴,尝尝这个,你最喜欢的。」
楚晚夹了一块鲍鱼,姿态亲昵地放进陆景宴碗里。
陆景宴冰山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柔情,他甚至亲自为楚晚剥了一只虾。
周围的亲戚们窃窃私语,投向我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那就是景宴娶的那个女人?看着也不怎么样嘛,一副丧气相。」
「听说当年为了钱,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爬上陆太太的位置。」
「跟人家楚小姐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些声音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进我的皮肤里。
我端着一碗滚烫的佛跳墙,机械地走向餐桌。
就在我经过楚晚身边时,她看似无意地伸了一下腿。
我早有预料,却还是顺着她的力道,身体猛地一歪。
「啊——」
伴随着楚晚的惊呼,整碗汤,连带着滚烫的瓷盅,尽数砸在了我的手背上。
灼烧的剧痛瞬间从手背传遍全身。
我看到我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泡。
可陆景宴看都没看我一眼。
他第一时间紧张地拉过楚晚,仔仔细细地检查她的手和裙子。
「晚晚,有没有烫到你?」他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楚晚缩在他怀里,委屈地摇摇头,「我没事,景宴……可是姐姐她……」
陆景宴这才终于舍得将视线分给我一丝。
「毛手毛脚的,滚下去!」
没有一句关心,只有冰冷的斥责。
我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疼,然后狼狈地退出了餐厅。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我听到了脑海里最动听的声音。
【检测到高度肉体痛苦,契约者陆祈安生命值+10天。】
【当前总生命值:15天。】
我躲在厨房里,用冷水一遍遍冲刷着烫伤的手,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楚晚,陆景宴,谢谢你们的馈赠。
烫伤的手终究还是发炎了。
深夜,我躺在床上,浑身滚烫。
就在这时,床头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是医院的来电。
我心头一紧,挣扎着接起电话。
「苏女士,你儿子陆祈安的情况突然恶化,心率一直在掉,您快来医院一趟!」
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高烧带来的虚弱感却让我一头栽倒在地。
我扶着墙,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
客厅里,陆景宴正站在玄关处,穿戴整齐,似乎正要出门。
他看到我这副鬼样子,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苏若晴,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扶着门框,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安……安安病危了,我要去医院。」
他冷笑一声,眼里的鄙夷不加掩饰。
「用孩子当借口,就为了出去见那个奸夫?你的手段还是这么低级。」
「我没有……」
「闭嘴!」
他粗暴地打断我,上前一步,将我重新推回房间,然后「砰」地一声甩上门。
门外,响起了钥匙反锁的声音。
我疯了一样拍打着门板,声音嘶哑地哀求。
「陆景宴,你开门!求求你,让我去医院!」
「安安真的快不行了!」
门外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就在我绝望之际,陆景宴的手机铃声从门外传来。
他的语气瞬间切换,「喂,晚晚?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头有点疼?是不是着凉了?别怕,我马上过去陪你。」
我隔着一扇门,听着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关怀备至。
我的儿子还在生死线上挣扎,而他,只因楚晚一句「头疼」就马不停蹄地奔向她。
我无力地滑坐在地。
【检测到极端绝望以及生命威胁,契约者陆祈安生命值+15天。】
【当前总生命值:30天。】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的脸上,却流下了滚烫的泪。
安安,再等等妈妈。
妈妈,这就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