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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
苏建国和继母李
梅,因为诈骗、行贿、虐待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
哥哥苏强作为帮凶,也受到了应有的法律制裁。
小洋楼被收回,这个家彻底散了。
苏馨儿因为是直接受益人,虽然未被判刑,但也被学校开除了学籍,档案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污点。
她不得不回到纺织厂当一名普通女工,和我一样,从最苦最累的挡车工做起。
我没有再回纺织厂,外公帮我办理了离职。
但我从张姐口中听到了苏馨儿的消息。
张姐在电话里说:
「婉儿,你是没看见,苏馨儿现在就是个笑话。
她娇生惯养,哪干得了这个?
第一天手上就磨满了血泡,哭着喊着要回家。
可她那个小洋楼早就被贴了封条,家都没了。」
以前巴结她的朋友都对她避之不及。
曾经嘲讽过我的王丽丽,现在把所有的恶意都转移到了苏馨儿身上。
有一次在食堂,苏馨儿排队打饭,王丽丽故意插队到她前面。
苏馨儿不服气,说了她一句。
王丽丽转过身,把饭盘直接扣在了苏馨儿头上,米饭和菜汤流了她一脸。
王丽丽指着她的鼻子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
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你吃你穿的,都是人家苏婉儿的!
你就是个贼!」
苏馨儿气得发疯,和王丽丽打了一架。
两个人闹到保卫科,都被罚了半个月工资,还写了检讨。
从那以后,苏馨儿在厂里彻底抬不起头。
她变得沉默寡言,眼神也总是躲躲闪闪。
一年后,我坐着外公派来的车,去给养父李大山送东西。
路过一个破旧的居民区时,车子停下来等红灯。
我看到苏馨儿冒着雨,在跟一个收废品的老头为了几毛钱争吵。
她手里提着一网兜的旧报纸和瓶子,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尖着嗓子喊:
「明明说好了一斤八分钱,你怎么只给六分!
你骗人!」
收废品的老头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
「就这个价,爱卖不卖!
穷疯了吧你!」
苏馨儿摔倒在泥水里,手里的网兜也破了,瓶子和报纸滚了一地,报纸渐渐被雨水打湿。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一点点去捡。
她抬头,恰好看到车窗后衣着光鲜、面容平静的我。
她的眼里,不再有高高在上,只剩下混杂着嫉妒、悔恨和麻木的空洞。
她愣住了,没有再去捡地上的废品。
绿灯亮了,我让司机开车。
车子平稳地驶过她身边,溅起一片泥水,打湿了她的裤脚。
我没有再回头。
烂在泥里的人,不值得我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