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急促的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她蜷缩在床角,双手死死攥着被褥,指节泛白,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梦中那片铺天盖地的血色。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楚云深冰冷的质问,以及长剑刺入胸口时撕裂般的剧痛。
“阿鱼,又做噩梦了?”门外传来谢临渊低沉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叩门声。
江稚鱼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门被推开一条缝,谢临渊端着一碗温水缓缓走了进来。
烛光映照下,他眉宇间的倦意清晰可见。
他熟练地扶起她颤抖的肩膀,将碗递到她唇边:“喝点水。”
温水滑过喉咙,江稚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险些打翻碗。
谢临渊不动声色地接过,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而是默默守在她身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药熬好了吗?”她哑着嗓子问,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右手上。
那是前日他为了江稚鱼去悬崖边采药时,不小心踩空差点摔的粉身碎骨,最后被岩石划伤,伤口深可见骨。
谢临渊刻意的把手藏起来缓缓说:“早就熬好了,一直温着在。”
他转身去取药罐,背影挺拔如松,却掩不住右肩微微的僵硬。
江稚鱼盯着那道背影,胸口泛起一阵细密的刺痛。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他总在她噩梦惊醒时准时出现,仿佛从未睡过。
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
谢临渊舀了一勺吹凉,动作笨拙却认真。
江稚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自己来。”
她触到他掌心厚厚的茧子,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如今却混着新添的水泡和烫伤。
“别动。”谢临渊避开她的视线,固执地将药勺递到她唇边,“凉了更苦。”
药汁入喉的瞬间,江稚鱼尝到一丝甜味。
她怔了怔,发现碗底沉着两颗蜜枣。
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男人,竟记得她怕苦。
夜深人静时,江稚鱼听见院中传来剑锋破空的声响。
她推开窗,看见谢临渊只着单衣在月下练剑,右肩的伤口因为剧烈动作又渗出血来。
她抓起外袍冲出去,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伤口会裂开!”
谢临渊收势不及,剑尖在她袖口划开一道口子。
两人同时僵住,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伤到了?”
江稚鱼摇头,却突然夺过他的剑。
寒光乍起,她手腕翻转,凭借着久远的记忆,不算熟练剑锋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
这是她幼时偷看父亲练剑记下的招式。
她一直很喜欢舞剑,但曾经楚云深觉得女子这样有辱斯文,不够端庄。
她只能把这些爱好藏在心里,不敢再显露。
可此刻谢临渊的眼神亮得惊人,笑着鼓励她说:“再来一次。”
“我……”她下意识退缩,却被他从身后握住执剑的手。
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耳畔:“手腕再压低三分。”
剑锋破开晨雾时,江稚鱼发现自己笑了。
那些被银针扎穿的膝盖、被夹棍碾碎的手指,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遥远。
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心中只有久违的自由和兴奋。
谢临渊的剑法毫无花巧,招招致命,让她也忍不住沉浸其中,跟着学了起来。
练到最后两人都满头大汗,互相看着彼此,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