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门被戚晚月堵住了,沈聿只能从窗户跳出去,落地时膝盖不小心重重磕在地上。
他痛呼一声,却来不及休息,踉跄着起身,连滚带爬地冲向巷口的公用电话亭,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到屋里传来戚妙松的惨叫,还有戚晚月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他死死咬着牙,对着听筒嘶吼。
“警察同志,清徐县东四巷杀人了,快来救救我们!”
寒风灌进电话亭,吹得他打了个寒战。
沈聿望着戚家亮着灯的窗户,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好像又看到戚月安站在监狱门口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袄,瘦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他说要带她回家,可他给她的哪里是家,分明是比监狱更可怕的地狱。
屋里,戚晚月一脚踹开戚妙松,斧头尖抵在她的脖子上。
“真是扫兴。”
她看着窗外沈聿踉跄的背影,嘴角又勾起那抹甜腻的笑。
“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我很喜欢你们啊,你们怎么就不愿意陪我玩呢?”
她低头看着满脸是泪的戚妙松,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语气像哄孩子一样温柔。
“真美啊,我第一任父母就是这么死的,当时血流了一后院呢。”
戚妙松疼得浑身痉挛,胳膊上的伤口一阵阵刺痛,可脖颈间那冰凉的斧刃更让她窒息。
她看着戚晚月眼底那抹近乎天真的残忍,内心只剩下恐惧,这个人从骨子里就没有一丝人性。
“像你这种人一定会不得好死”
戚妙松的声音气若游丝,血沫从嘴角溢出来。
戚晚月咯咯地笑,斧刃又往下压了压,在她颈间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死?那多没意思,我还没玩尽兴呢,你看沈聿哥刚才那急红眼的样子,多好玩啊,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
她忽然侧耳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眼睛亮了亮。
“哟,警察快来了呢,妙松,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我会想你的。”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警笛由远及近的尖啸,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戚晚月脸上,明明灭灭间更显阴森。
戚晚月却丝毫不怕,反而松开了斧头,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像在整理裙摆的大家闺秀。
她捡起地上的日记本,随意翻了几页。
“月安姐果然细心,等我出来了,我一定会拉上她一起玩的。”
“到时候,我们继续做幸福的一家人好吗,妙松?”
沈聿带着警察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戚晚月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擦着斧头,戚妙松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抓住她!”
沈聿嘶吼着就要扑过去,被警察死死拦住。
戚晚月抬起头,冲他甜甜一笑,举起手里的斧头晃了晃。
“沈聿哥,等我哦。”
警察铐住她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抗,反而配合地伸出手腕,只是路过沈聿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沈聿哥,你猜你困得住我吗?”
沈聿浑身一震。
难不成戚晚月还有别的手段,足以让她摆脱这些罪行的手段。
但不管是什么,就算让他拼了命,他也要让戚晚月付出代价。
救护车呼啸而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屋里,将昏迷的戚妙松抬了出去。
沈聿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看着警察押着戚晚月离开,她的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像是个纯真的孩子。
可这个孩子,分明就是个隐藏的恶魔。
沈聿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日记,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月安”他捂住脸,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我对不起你”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雪落了下来,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沈聿想起很多年前,戚月安刚被找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
她冻得鼻尖通红,却还是把揣在怀里的烤红薯分给众人。
那时候她的眼睛多亮啊。
见过她的眼睛,再看天上的星星都觉得黯淡了几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下去的呢?
是戚晚月第一次污蔑她偷发卡时,父母不分青红皂白的那一巴掌?
是工厂失火后,戚母哭着求她顶罪时,让她还生育之恩?
还是他为了戚晚月,亲手把她送进监狱时的决绝?
沈聿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个曾经会对着他笑的明媚姑娘,被他和众人联手,一步步推入了地狱,连带着她最后一点念想,都被碾碎成了灰。
几天后,戚妙松醒了过来。
她胳膊上的伤口缝了十几针,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太丑了,只是这样一道伤口她就受不了了,那戚月安呢?
“沈聿哥,我们一定要找到月安姐。”
戚妙松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眼神却异常坚定。
“这是我们欠她的,哪怕用上一辈子的时间都得去偿还。”
沈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但眼下还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