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百姓不再畏惧刀剑,他们抓起手边一切能用的东西。
扁担、锄头、石块,甚至有人脱下脚上破旧的草鞋,发疯般涌了上来。
护卫们结成的阵线在排山倒海的冲击下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一个沾满污泥的臭鸡蛋,带着风声精准无比地砸在韩王光洁的额角。
“啪!”
蛋壳碎裂,黏腻腥臭的蛋液混合着污泥,顺着韩王扭曲的眉骨蜿蜒流下,直接糊住了他一只眼睛。
传来的阵阵恶臭让韩王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护驾!护驾!挡住!挡住他们!”护卫统领嘶声力竭,声音都变了调。
他挥刀砍倒一个扑到近前、状若疯虎的老农,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脸,却丝毫无法阻挡更多涌上来的人影。
护卫们被冲得七零八落,刀砍在农具木柄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不时有护卫被石块砸中额头,惨叫着倒下。
韩王被几个最忠心的护卫死死架着,连拖带拽地向后退去。
他头上的金冠歪斜了,华丽的锦袍被扯开一道口子,沾满了污泥、蛋液和不知是谁的血点。
那只被蛋液糊住的眼睛火辣辣地疼,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到无数狰狞愤怒的面孔在眼前晃动,无数双手伸过来,仿佛要将他拖入地狱。
“滚开!你们这些贱民!本王要诛你们九族!”韩王歇斯底里地咆哮,但声音却很快淹没在震天的怒吼和喊杀声中。
护卫们且战且退,用身体和刀剑艰难地开辟出一条血路。
韩王深一脚浅一脚地被簇拥着,踉跄后退,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王爷的威仪?
他感觉脚下黏腻滑溜,不知踩到了血还是污泥,几次都差点摔倒,全靠护卫死死架住。
终于,楚王府那巍峨的朱漆大门在望。
护卫统领急促的狂吼:“开门!快开门!”
沉重的府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隙,里面留守的护卫惊慌地探出头。
溃退的韩王和残存的护卫如同潮水般涌入,府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外面震天的怒骂和拍打声隔绝开来,只留下门板被撞击的沉闷回响。
奢华的花厅内死寂得可怕,只有韩王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他头上的金冠早已不知去向,发髻散乱,几缕头发被蛋液和污泥黏在额角脸颊。
那身价值千金的锦袍更是污秽不堪,前襟浸透了臭鸡蛋的污迹,下摆撕裂,还沾着点点暗红的血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
他一把扯下身上肮脏不堪的外袍,狠狠摔在地上,眼中是尚未褪尽的惊悸和翻腾的暴怒。
“废物!一群废物!”韩王猛地一脚踹翻身侧沉重的紫檀木矮几,上面的玉器茶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他犹不解恨,反手“啪”地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离他最近、负责城西护卫的校尉脸上。
校尉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立刻渗出血丝,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和其他跪伏在地的护卫、幕僚一样瑟瑟发抖。
“本王养你们何用?连一群手无寸铁的泥腿子都挡不住!让他们把脏东西扔到本王脸上!让他们差点撕了本王!”
韩王在厅内来回疾走,踏在碎裂的瓷片上。
随即,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猛地钉在跪在角落、抖得最厉害的那个山羊胡幕僚身上。
“还有你!”韩王几步冲过去,居高临下的狠狠等着他,“你还真是本王的好军师!你给本王出的好主意!当众查账?搅浑水?找出贩卖私盐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