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哪怕是暂时向郑遂那小皇帝低头!
哪怕要放出更多的权柄!
只要他能回到京城,回到权力的中心,回到女儿身边,他就有翻盘的希望!
总好过在这里,像条狗一样被韩王捏着脖子,连女儿都成了砝码!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徐敬意剧烈地喘息着,浑浊的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
——
京城郊外,那座伪装成普通农庄的禁军驻地深处。
郑遂在王喜和几名心腹禁卫的簇拥下,悄然穿过几重严密的岗哨,进入里头一间布置得极为干净、药味弥漫的静室。
这是新给楚王整理出来的,用于养病的屋子。
难为这些禁军了,个个儿都是粗人,还能整理的这么快,这么好。
太医正坐在榻边,为床上的人诊脉。
看到郑遂进来,太医连忙起身见礼。
“微臣给陛下请安,陛下,幸不辱命。”太医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眼睛却晶亮。
“楚王殿下的命,总算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如今脉象虽仍虚弱,但根基已稳,暂无性命之忧。人也清醒过几次,只是精神不济,清醒的时间不长。”
郑遂紧绷了数日的心弦骤然一松:“有劳太医了!”
随后他快步走到榻前。
榻上躺着的楚王面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短短时日竟已瘦脱了形,不过瞧着,能比前几日有精神些。
听到动静,楚王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先是迷茫,待看清眼前是穿着常服却难掩威仪的郑遂时,那双原本一片死寂的眸子终于爆发出光来。
“皇…皇兄”楚王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破碎的声音,接着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的汹涌而出。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徒劳地伸出一只枯瘦的手,颤抖着抓住了郑遂垂在榻边的衣角。
“皇兄…救我…韩王…韩王他要杀我!他要杀我啊!”楚王哭的语无伦次。
郑遂连忙在榻边坐下,紧紧握住楚王冰冷的手,温声道:“别怕,阿琮,别怕!皇兄在这里,没人能再伤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韩王他怎敢如此?!”
在郑遂沉稳的安抚下,楚王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复。
他断断续续的,将韩王如何趁着徐敬意离开云州的空档,以“探病”为名突然来到云州。
又如何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心腹,还那心腹莫名其妙暴毙后,一口咬定是楚王下的毒,以此为借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给他灌下了一碗毒药。
“他、他根本就是故意的!那个所谓的心腹死得蹊跷!他就是为了找个由头除掉我!”
楚王的声音充满了恨意和后怕,说着,便把郑遂的手握的更紧。
“皇兄!那药…好苦…好痛…像有无数把刀子在肚子里搅…我…我以为我死定了”
回想起那日生不如死的苦楚,楚王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郑遂听的眉头紧紧锁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简直是内忧外患!
徐敬意的狼子野心尚未解决,韩王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搅动风云,甚至直接对皇室藩王下此毒手。
而近日,李继业也传来消息。
说是一直被击退后按兵不动的秦王又开始频频调动兵马,招兵买马,隐隐有再次起兵作乱的迹象。
这大齐的江山,当真是风雨飘摇,乱成了一锅滚沸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