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相信,母后定然能写出字字泣血、感人肺腑的控诉书。”郑遂慢条斯理地说着,“只是”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徐妙晴脸上血色褪尽的表情,才缓缓续道。
“您真的觉得,儿臣会是那种眼睁睁看着你们徐家谋反作乱、把持朝纲,甚至妄图窃取郑氏江山,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的窝囊废吗?”
郑遂冷冷一笑:“或者母后觉得,自己有命去报信?”
这句话,比方才所有的质问和摔砸都更具冲击力!
像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在徐妙晴的天灵盖上!
谋反!窃取江山!这是足以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
他竟然他竟然早就准备反击了!
而且,似乎已经胸有成竹!
徐妙晴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脚底踩到一块尖锐的碎瓷片,钻心的疼传来,却远不及心头恐惧的万分之一。
“你…你敢!”
徐妙晴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惊恐地四处乱瞟,仿佛这空旷的大殿里随时会冲出索命的刀斧手。
郑遂轻轻嗤笑一声。
他不再看徐妙晴,仿佛她已不值得再多费一丝眼神。
他慢悠悠地拿起御案上一份被墨汁溅污了一角的军报,用指腹抹开那点污渍,垂眸看了起来。
“母后若想给徐相送信,尽管去。”郑遂头也不抬
“儿臣绝不阻拦,不仅不拦,还会让沿途驿站快马加鞭,务必让您的心意尽快送达徐相手中。”
郑遂顿了顿,抬起眼皮。
“只要您有那个命,走到能送出信的地方。或者,您觉得徐相,有那个命收到您的信?”
徐妙晴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眼前这个少年帝王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仿佛化作了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正对她缓缓张开獠牙。
她毫不怀疑他话语里的真实性!
郑遂能隐忍至此,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他要杀她,甚至杀徐敬意,绝不会是虚言恫吓!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她以为自己操控着傀儡,却不知自己才是别人棋盘上最可笑的一枚弃子!
徐妙晴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发出尖叫声,几乎已经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那双曾顾盼生辉的美眸里,此刻只剩下灰败的死寂和刻骨的怨毒。
她死死地瞪了郑遂一眼,然后猛地转身,脚步虚浮踉跄,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乾清宫。
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扑面而来,吹在徐妙晴汗湿的后背上,激起一片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