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遂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眼底一闪而过的惊疑和忌惮。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个谦逊,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此乃朕一点浅见,纸上谈兵罢了。具体施行,还需仰仗诸位与工部大匠通力协作。”
郑遂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诚恳。
“朕方才所言,皆以徐相之名推行。此等强军固国之功,自当记于徐相名下,方能激励三军,震慑四方!朕只求能为徐相日后统御这万里河山,稍尽一份心力,便心满意足了。”
又是为徐相!
又是日后统御河山!
郑遂这番姿态放得极低,再次强调一切功劳归于徐敬意,甚至再次隐晦地点明了自己坚定要禅位的心意。
这如同给几位官员吃了一颗巨大的定心丸,瞬间将那点刚刚冒头的忌惮压了下去。
是啊,皇帝如此识相,处处为相爷着想,甚至主动把功劳让给相爷,自己甘居幕后,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陛下高义!此等良策,利国利军,功在千秋!”有人率先反应过来,脸上堆满笑容,一揖到底。
“臣等必当尽心竭力,督造工部,尽快将陛下。不,是将徐相爷高瞻远瞩之策落实!请陛下放心!”
“请陛下放心!”其余官员也纷纷附和。
只要功劳是相爷的,皇帝越有能力替相爷办事,岂不是越好?
至于皇帝本人?
一个早晚要“禅位”的过渡之人罢了。
郑遂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神态恢复了平日的温顺内敛:“如此甚好。有劳诸位爱卿费心。朕有些乏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众人识趣地告退。
一出军机处大门,几位官员立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无需多言,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这消息必须立刻快马加鞭送往荆州!
小皇帝藏得极深!然,此变,或对我等大利!
荆州,驿馆。
连日来的等待如同钝刀子割肉,让徐敬意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案几上堆积的公文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前翻来覆去晃动的都是韩王那张看似谦恭实则狡诈的脸。
这该死的小狐狸,竟敢如此戏耍于他!
避而不见,还跑去云州?简直是奇耻大辱!
“来人!”徐敬意烦躁地一拍桌子,眼中戾气翻涌。
“备马!点齐亲卫!即刻启程,返回云州!本相倒要看看,他韩王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不成!”
“相爷息怒!相爷三思啊!”一旁的心腹幕僚慌忙劝阻。
“韩王此举虽是无礼,然其毕竟藩王之尊,无旨擅离封地已有不妥,相爷若再兴师动众追至云州,恐落人口实,授人以柄啊!且楚王那边情况不明,若贸然”
“住口!”徐敬意怒喝,胸中郁气难平。
“本相难道还怕了他不成?他韩王敢如此折辱本相,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