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拒绝的话,在舌尖上绕了好几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她那双还带着水汽的眼睛,看着那里面毫不掩饰的脆弱和依赖,我说不出那个不字。
我怕我一说出口,眼前这个刚刚从惊恐中缓过来的女人,会再一次崩溃。
我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
就当是还她那二百万的人情吧。
“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陈婉茹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一丝光。
聚宝斋的二楼,有一个不对外开放的私人酒吧。
没有楼下那种金碧辉煌的张扬,这里的一切都显得低调而奢华。
厚重的波斯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茄和陈年木料混合的味道。
陈婉茹熟练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琥珀色的威士忌,又取了两个水晶杯。
她没有用冰块。
只是将酒液倒入了杯中,递了一杯给我。
“谢谢你,秦飞。”
她举起杯子,轻轻和我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她的喉咙滑下,让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也让她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放松了一些。
我没有说话,也跟着喝了一口。
酒很烈,像一团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但这股灼热,却让我纷乱的心绪,平静了不少。
“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陈婉茹放下酒杯,自嘲地笑了一下,眼圈却又红了。
“在外面,所有人都叫我陈姐,都说我陈婉茹背景通天,手眼通天。”
“可到头来,店被砸了,我却只能躲在角落里哭。”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也不需要我安慰。
她只是需要一个听众。
“我刚接手聚宝斋的时候,比现在还难。”
陈婉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酒柜,看到了很久以前。
“我爸走得早,我一个女人家,刚离了婚,带着这么大一个摊子,所有人都想上来咬一口。”
“那些所谓的亲戚,那些我爸以前的好朋友,都等着看我笑话,等着瓜分陈家的产业。”
“那时候,是杨叔。”
她口中的杨叔,自然就是老杨。
“杨叔跟我爸是过命的交情。他二话不说,从缅甸飞回来,就住在我店里。”
“有人来闹事,他挡在前面。”
“有人拿假货来坑我,他一眼就给揪出来。”
“有一次,一个港城的富商,设了个局,拿三件真假难辨的瓷器跟我对赌,想用这个方法吞掉聚宝斋一半的股份。”
“当时,店里所有的师傅都打了眼,都劝我认栽。”
“是杨叔拍着桌子力排众议,帮我选出了正确的那一件。”
“那一局,我不仅没亏,还反过来赢了对方在内地的一条供货线。”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小看我陈婉茹,小看聚宝斋。”
陈婉茹说到这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所以,秦飞你明白吗?”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魏宽要搞垮杨叔,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已经不是生意上的事了。”
“这是做人的道理。”
“他帮过我我就得帮他。就算把这个聚宝斋都搭进去,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