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通红,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
嘴唇被她自己咬得发白。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最后那点后怕,全都转化成了翻江倒海的心疼。
我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揽进了我的怀里。
她的身体很僵硬,但在接触到我体温的瞬间,那份僵硬就融化了。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手死死地攥住了我胸口的衣服,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有委屈,有恐惧,有愤怒,也有释放。
我什么也没说。
只是轻轻地拍着陈婉茹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我的肩膀。
空气里,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气,混杂着尘土的味道,还有泪水的咸涩,钻进我的鼻腔。
这一刻,我忘了什么自我保护,忘了什么远离漩涡。
我只想让这个女人,在我怀里好好地哭一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婉茹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我能感觉到,她攥着我衣服的手,也慢慢松开了力道。
“好点了吗?”我低声问。
陈婉茹的头在我肩膀上蹭了蹭,带着浓重的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从我怀里退出来,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用手背胡乱地抹着脸上的眼泪。
“怎么回事?”我看着她,再一次问道。
“是魏宽的人?”
陈婉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
“今天下午回来以后,我给老杨找了几个靠得住的掌眼师傅。”
“都是以前的一些老关系,跟了我们家很多年,绝对信得过。”
“我把名单给了老杨。”
“没想到,魏宽的消息这么灵通,他的人晚上就找上门来了。”
“他们说,这是给我的一个警告。”
“如果我再插手老杨的事,下一次,就不是砸店这么简单了。”
听完她的话,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魏宽这个人,行事如此霸道,手段如此狠辣。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业竞争。
这是黑社会。
我之前决定不掺和,果然是正确的。
这潭水,太深了,太黑了。
我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淹得尸骨无存。
我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旁边虽然保住但也被随意丢弃的青花大罐。
一阵后怕,再次涌上心头。
我站起身:“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陈婉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没有拒绝。
我脱下外套,扔在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开始动手清理。
我把那些被打碎的柜台木板搬到一边,又把散落在地上的珠宝,一颗一颗地捡起来,放进一个还算完好的首饰盒里。
陈婉茹也站了起来,默默地帮我一起收拾。
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
整个聚宝斋里,只有玻璃碎片被踩到的咔嚓声,和我们俩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半个小时后,店里总算被我们清理出了一块能下脚的地方。
那些破碎的狼藉,都被我们堆在了角落。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狼狈,却依旧难掩风华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
“你早点报警处理吧。”
“我就先走了。”
我说完这句话,就准备去拿我的外套。
远离这里,远离这些是非。
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别走。”
身后传来了陈婉茹的声音。
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恳求。
我的脚步顿住了。
转过身,只见陈婉茹就站在那里,店里应急的几盏射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平日里总是闪着精明和自信光芒的眼睛,此刻像一潭被搅乱的秋水,充满了脆弱和迷茫。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陪我喝两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