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笺很快在人群中传看开来。
起初只是零星的抽气声,渐渐地,惊叹的低语此起彼伏:
“这诗句竟如此苍劲有力,哪里像女子手笔?”
“‘誓扫蛮夷尽,不辞骨埋荒’,这份气魄,怕是许多男子都不及!”
“你们看这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既有草书的狂放,又不失楷书的筋骨,绝非一日之功!”
拿到诗笺的人,脸上的轻视渐渐被震惊取代,再看向楚知夏时,眼神里已多了几分敬畏。
有人将诗笺呈给几位随行的文官勋贵。
老御史接过一看,先是眉头微蹙,细读两遍后,猛地一拍大腿,赞道:“好!好一句‘长安有灯火,莫忘戍边郎’!将军夫人这诗,不仅写出了边关的艰苦,更藏着对将士的体恤与家国天下的胸怀,这份格局,远超我辈俗子!”
另一位曾戍过边的老将军更是激动不已。
“‘待得凯旋日,把酒话残阳’,这才是懂我们戍边将士的心声啊!有夫人这般明事理、识大体的内助,萧将军在边关定能安心杀敌!”
众人的赞叹声越来越响,看向楚知夏的目光早已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由衷的钦佩。
荣华公主听着耳边的赞誉声,脸色黑得不行。
她强撑着架子,嘴硬道:“不过是一首诗罢了,抚琴呢?我倒要听听,你如何弹出金戈铁马之意。”
看来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楚知夏轻笑一声,放下笔,走到一架古琴前坐定。
指尖轻拨,琴音初起时如涓涓细流,带着几分对故土的眷恋;
渐渐的,节奏加快,琴声变得急促,似马蹄声踏过荒原,似号角声穿透云层;
忽而又转为激昂,弦音铮铮,仿佛千军万马正在厮杀,金戈相撞、箭雨破空之声扑面而来,听得人热血沸腾;
最后,琴音渐缓,余韵悠长,似凯旋的号角,又似对和平的期盼。
一曲终了,全场寂静。
众人仿佛还沉浸在那片烽火连天的边关战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妙!实在是妙!”太子妃率先鼓起掌来,眼中难掩激赏,“初听似儿女情长,再听已是家国天下,将军夫人这琴艺,怕是连宫中乐师都要自愧不如。”
掌声如潮水般响起,这一次,再无人带着敷衍或看热闹的心态,皆是发自肺腑的赞叹。
谁也没想到,这位将军夫人不仅有胆识,更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才情,仅凭一首诗、一曲琴,便将“德不配位”的流言击得粉碎。
荣华公主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满心的算计落了空,反倒衬托得自己心胸狭隘。
楚念秋目瞪口呆,半晌才垂下头,死死攥着帕子,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
楚知夏起身,对着太子妃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荣华公主与楚念秋,没有丝毫炫耀,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