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进不了如意居。
但孟瑶却可随时出去。
又一波郎中进府为姜老太太疗伤时,她带着青鸾逛街去了。
舅母临盆在即。
她要为即将出世的小表妹,准备一份见面礼。
在宝货坊逛了半日。
抬头看见一块古木匾额,正静静悬在前方门楣之上,上书“漱玉斋”三字。
孟瑶微微一怔——
前世,漱玉斋曾名动京师。
据说官宦贵族,无不以拥有漱玉斋的玉器为荣。
可后来,却在某一天,竟神秘消失了。
无人知晓其中缘由。
孟瑶站在门前。
其中翠竹环绕,水榭临窗,装修清新素雅。
若不知这是间玉器行,倒真像是哪家文士的书斋。
她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不知不觉已走进店内。
今日她们穿着家常衣服,看上去并不显赫,但店铺伙计依旧热情的迎上前。
一楼皆是精致的成品,孟瑶一件件看去——果然名不虚传。
不时有客人从二楼下来,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几眼,伙计了然,解释道:
“楼上专为老主顾订制玉器所用。姑娘若感兴趣,小人带您上去瞧瞧。”
“不必了。”
孟瑶对玉石不感兴趣。
她挑了一个金镶玉的璎珞,搭配两个细巧的金丝手镯。
刚要招呼店家包起来。
一只手蓦然从旁伸出,将那璎珞夺走。
孟瑶冷眼瞧去。
是宿阳县主赵宝珠。
在她身后,陈阁老的孙女陈晚音,以及几位平日与她们交好的官宦小姐们,正从二楼下来。
赵宝珠将璎珞拿在手中把玩:“竟是襁褓婴童的玩意儿。”
说完,她将璎珞递给陈晚音。
目光却打量着孟瑶腹部,嘴角微微勾起,言语恶毒:“常宁郡主真是人不可貌相,竟丝毫看不出来呢。”
柜面上放着一枚玉簪。
下一瞬,那玉簪就抵在赵宝珠的瞳仁之上。
赵宝珠骤然僵住,一动不动。
“看不出来?”孟瑶眯了眯眼,“那要不要给县主换一双眼睛,重新看看?”
玉簪尖尖,稍有差池就能戳瞎赵宝珠的双眼。
冷汗从她的额头渗了出来。
她连眨眼都不敢,嘴唇发白:“常宁姐姐,我我是在开玩笑呢”
见她满脸冷汗的狼狈模样,孟瑶哧地一笑,收回玉簪。
赵宝珠顿觉如释重负,腿脚酸软。
随侍丫鬟连忙上前,将她扶稳。
“想开玩笑,也要看看你玩不玩得起。”孟瑶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眼尾一扫,落在陈晚音紧攥着璎珞的手上,“给我放下。”
陈晚音不怕她,挑衅似的撰得更紧。
“你应当知道,我没什么耐心。”孟瑶沉声道。
话音刚落,赵宝珠连忙抢过陈晚音手中的璎珞,交回孟瑶手中。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
见赵宝珠一脸怂样,陈晚音更觉得丢脸。
她大声道:“孟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姜老太太与你一起礼佛,结果被烧得惨不忍睹,孟柔的眼睛都快哭瞎了,你作为她的长孙女,却还有心思出来逛街,简直没有心肝。”
“我有没有心肝,与你何干?”孟瑶不以为意,转身要走。
“孟瑶!那可是你亲祖母!”陈晚音喝道,“如此麻木不仁,你怎堪为人?”
漱玉斋有贵妇人来人往,陈晚音是故意让人听见。
果然,几人循声望来,目光立时带上探究之色。
孟瑶停步,不疾不徐:“陈小姐方才说,祖母是与我一同深夜祈福时,遭遇火灾但你可知,我与祖母同样困在火中,房门反锁,可为何我毫发无损,她却遍体鳞伤呢?”
“你说,那是为何?!”
“这事要问佛祖呀?毕竟祂一向悲天悯人,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在祂面前受苦吧。”
孟瑶笑着说完,陈晚音变了脸色。
果然,她听见了身后贵妇们的议论:
“孟家老太太真是在祈福时被烧成重伤的啧啧啧,该不会是触怒了佛祖吧?”
“这是犯了多大的错,竟会引来天火。”
“不是说姜老太太成日吃斋念佛,不不至于吧?”
“你有所不知,莲台庵最富盛名之处便是消业!这么冷的天,还能引来天火,只怕她已经被业障缠身了。”
“阿弥陀佛”
“”
陈晚音听完,恨恨的瞪着孟瑶:“好一张利嘴!”
竟一句话便扭转了风向。
孟瑶笑道:“多谢陈小姐夸奖!”
说完,她扬长而去。
陈晚音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她眼风扫过身边的小姐妹:“平日里不是个个口若悬河吗?怎么方才一个个都像鹌鹑!”
几个小姐妹面面相觑——
她们能怎么办?
常宁郡主不动声色,却一句封喉。
她们说不过,更打不过。
赵宝珠见陈晚音快要恼羞成怒,连忙劝慰:
“常宁不懂规矩,陈姐姐莫要与她置气。眼看要到年底,方才姐姐看中的那套头面极好,不如妹妹去买来送与姐姐?”
“好吧!我也送你一套。”陈晚音冷哼一声,转身带着众人重新返回二楼。
可没走两步,便被伙计拦住:“陈小姐如今去不了二层。”
几位刚要下楼的贵妇见状,小声议论。
陈晚音几时遇到这种场景,顿时涨红了脸:“陈府是漱玉斋贵客,你敢拦我?”
伙计笑道:“对不住陈大小姐,我家主人说了,漱玉斋今后不会再接待您与陈家人。”
说完,他又看向陈晚音的身后:“漱玉斋今后,也不会再接待诸位小姐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