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并非初一十五,但姜老太太的梧桐苑里,孟家三房女眷齐聚一堂。
吴氏搂着孟柔,坐在下首抹眼泪:
“柔儿这孩子,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她什么性子,您最清楚不过。若不是被她长姐有意陷害,又怎么会在冬日宴上落得那般名声,被人戳脊梁骨戳的不敢出门。”
孟柔匍匐在她膝上,泣不成声,好一副凄凄模样。
吴氏声音愈发哽咽:“她如今才十二岁,将来可怎么做人啊”
姜老太太今日本就头晕,额角缠着抹额,听完心口又是一阵烦躁。
自冬日宴之后,孟家颜面尽失,她这头晕就一日重过一日。
“造孽啊!”姜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边关那么乱,她怎么就没死在那!”
虽然没有提名字,但屋中每个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三夫人郭氏皱了皱眉,悄悄拉过女儿孟娴,几不可微的摇了摇头,让女儿当作没听见。
她活这么大,没见过哪户人家的祖母如此诅咒自己的亲孙女!
孟府长房的恩怨,她不想掺和。
她丈夫是庶出,虽因生母早逝,很早就被老太爷记在了姜老太太名下,但在府中这些年,日子到底比不上大爷和二爷。
就连差事——
大爷进京就得了五品职位,二爷外放雍城做官,惟有她夫君半点仕途前程都没。
倒是因他自己在做学问一事上有所建树,凭自己能力,在青杨书院谋了教书的差事。
所以她素来拎得清,孟家的利益牵扯,与她三房无关。
每逢初一、十五,或是需要为长房凑人气时,她来露个面也就罢了。
姜老太太见她不吭声,心里一股闷气翻上来,恨恨地“哼”了一声——
老三家到底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是一条心!
二夫人贺氏见状,连忙伸手把孟柔抱到怀里安抚:“大嫂且宽心,十二岁也有十二岁的好处。年纪小,旁人也不会苛责太久。京里日日都是新鲜事,等柔儿三年后及笄,谁还记得如今这些事。”
她顿了顿,看了吴氏一眼,又道:“且如今这事,与闵家也脱不开干系。如今瑶儿自作主张与闵家退了婚,而闵公子又倾心柔儿,倒不如就趁此机会过个明路,由柔儿完成与闵家的婚约,大嫂意下如何?”
话音一落,屋子里倏地静了。
吴氏面色变了,姜老太太猛地拍了桌子:
“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咱们孟家的姑娘是嫁不出去了吗?偏要一个接一个的去嫁他闵家?”
她声音愈发尖利:“那闵晤是个什么好东西?明知道自己跟死丫头有婚约,还不守本分,偏要来招惹咱们柔儿!如今见那死丫头成了郡主,想回头了,便跟着她一起作践咱们柔儿!这样没心没肺的男人,嫁他作甚!”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贺氏被骂的摸不着头脑,不是大嫂削尖了脑袋,带着孟柔往闵家钻的吗?怎么如今又不肯了。
“你就闭嘴吧!”姜老太太又重重拍了两下桌子,看向吴氏,“既然那死丫头如此欺凌手足,不仁不义,那你也就别顾忌她的脸面。也该让京城里的人知道,她贵为郡主又如何?还不是让男人避如蛇蝎!我倒要瞧瞧,她这个有封号护身的郡主,怕不怕全京城的吐沫星子!”
吴氏擦着眼泪:“全听老太太的。”
出了孟宅,三房郭氏带着女儿先回到对角巷。
进了自己家,孟娴长舒一口气:“祖母今日好吓人平时她最疼二婶,今天却恨不得把她生吃了。”
郭氏笑了:“你二婶素来仗着老太太偏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连闵公子被送回沪江闵氏的消息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