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嗤笑一声,“再说,妈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小妹身上,早没那想法了。”
杨国强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杨国勇听。
“不,不是猴年马月。”
“细究起来,也就是两个月前的事。”
这话一出,杨国勇嘴角一抽。
两个月前不就是刚知道小妹考上那会儿吗?
“那也老黄历了!”
杨国强没有看他二哥僵住的脸,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那些大学生,声音压得更低了,却字字清晰:
“咱家几个兄弟里,就我和小妹是双胞胎,年龄一样。”
“真要顶替她来上这个大学”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让杨国勇汗毛倒竖的话。
“那一定,非我莫属。”
这念头,就像一颗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疯狂滋长。
杨国强那句“非我莫属”,像是一道阴风,贴着杨国勇的后脖颈子吹了过去。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脸上那志在必得的阴沉表情,杨国勇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他。
“你你疯了?!”
杨国勇压低了声音,又惊又怒,“那是小妹的前程!是她自己辛辛苦苦考来的!”
杨国强也只是笑了笑:“我随口说说的。”
但是其实,上辈子,张佩珍就是这么做的。
杨国英的录取通知书,最后确确实实落到了杨国强的手上。
他顶着杨国英的名头,读完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市里的粮食局,成了一个吃商品粮的干部。
后来,他娶了城里姑娘,彻底扎下了根,过上了风风光光的好日子。
而杨国英呢?
被他顶替了人生的杨国英,最后嫁给了村里的一个泥瓦匠,生了三个孩子,一辈子都在黄土地里刨食,四十多岁看起来就跟六十岁的老太太一样。
那时候,杨国强每次回村,看着杨国英那张被风霜刻满了皱纹的脸,和那一双粗糙得像是老树皮的手,心里只有鄙夷。
这是命。
是她自己没本事,守不住好东西。
而杨国强,此刻看着眼前这些穿着的确良衬衫、脸上洋溢着自信笑容的大学生,杨国强心里的羡慕,正一点点被嫉妒和怨恨的毒液所侵蚀。
那本该是他的。
这条通往康庄大道的路,本该由他来走!
他们明明是一母同胞,是从一个娘胎里同时出来的亲兄妹,她为什么就不能让着他一点?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就攥得那么紧,连个缝儿都不愿意松开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