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她发出什么动静,赶车人始终不回答。陆羡蝉只好低头一点点也咬掉发带,带马车一缓,就掀开车帘跳了出去。
赶车人惊慌起来,连声呼喝着来追赶她。
景色急速后退,陆羡蝉忍着脚腕上的疼痛,一边往西边官道跑,一边在心底痛骂谢翎。
此处离青水镇已有段距离,她也顾不得讲究,拿袖子擦擦汗。恰好看到前方路边有个茶铺,上去要了碗茶。
这里是三州分界点,铺子里鱼龙混杂,有拿刀的刀客,有歇脚的商人。
几乎在她喝下第一口茶的同时,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这磨叽半天了,能不能到青水镇了!”
这一声中气十足,车辙声慢慢逼近,仿佛碾在陆羡蝉的心上。她抬头一看,四五辆车分别拖着个巨大的笼子,朝他们走来。
黑布,锁链,铜铃
陆羡蝉几乎一瞬间确定了车边男人们的身份,眼见他们近了,她弯腰在灶台抹下一把黑灰,毫不留情地抹在自己脸上。
果然,劫匪走近了,立刻举起了刀:“有钱的留钱,没钱的留命!”
这会喝茶的人都回过神,轰地一下炸开,挟亲卷子四处奔逃。但跑不了几步,就被山匪一刀砍在腰上。
惊慌之下,陆羡蝉闭上眼,跟着倒在那具温热的身体上。耳边都是哭喊与惨叫,血腥味浓郁地呛鼻。
就在一阵厮杀后,车辕似乎再次滚动起来。
陆羡蝉还没松一口气,一把尖刀对准了她的咽喉。
猝然睁眼,那刀刃上的血滴在了她咽喉上。
“下次装昏的时候,眼珠子不要乱转。”
劫匪说着正要举刀,忽地瞥见她手腕上的竹镯,愣了一下,问道:“要钱,要命?”
“命。”陆羡蝉深吸一口:“我有钱。”
观她衣裳华贵,虽然脸乌漆墨黑,但气质也不似乡野丫头,匪徒遂一把将她提起来,粗暴地丢进了笼子里。
笼子里十分昏暗,角落里蜷着一个人。陆羡蝉砸在那个人身上,只听到一声闷哼。
“对不住,对不住”
她下意识地道歉,然而一抬头,不由愣住。
对方嘴角一片青紫,面容清秀白
皙,眼眸昏暗无光——
竟是乌家被欺负的那个盲眼少年闻晏。
闻晏也耳尖一动,轻声道:“陆姐姐?你怎么在这?”
她怎么在这?真是个好问题。陆羡蝉想起这少年的诡异之处,不愿意多说什么,只颓然地靠在笼子。
——她是想回青水镇,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此处离青水镇尚且有段路程,骡车走得慢,当晚便卸车就地休息。
被带回去的大多是要拿来换赎金的,故而也不怎么亏待他们,只将他们一个个手捆了,带下来放风片刻。
闻晏也跌跌撞撞下来,趁着发干粮的时机,与陆羡蝉挨在一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