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早逝十年后,我重生养崽攀高枝 > 第11章  彻夜未眠
晚宴撤席后,胡姨娘轻挽着孟南枝,软声道:“枝枝今日定是乏了,快去歇歇吧。”
一路软言细语的到了她的小院,“这些年老爷总念叨着你,房里的一切都原封不动的留着,你先看看有哪些缺的,姨娘给你安置。”
孟南枝住的闺房在阁楼上,通往阁楼的木梯被擦得发亮。
当年她总爱抱着廊柱攀到房檐上,父亲便亲手绘了图,寻来京中最好的工匠,在窗台对着的横梁上嵌了雕花踏板,一直通到房檐。
房檐边上还装上了祥纹栏柱,为的便是防止她掉下来。
闺房内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家具摆设一尘不染,看得出时常有人擦拭。
孟南枝指尖抚过窗下的梳妆台,柔声道:“这样就好,劳姨娘费心了。”
阁楼下的青砖被夜露浸得发凉,沈砚修仰头望着母亲房中亮着的灯,长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父亲明明说为了母亲不再续弦,可如今母亲回来了,他却那般护着一个外人,害得母亲如此委屈。
晚宴时,母亲看似与众人温和笑谈,却是连她最爱吃的桂花鱼都没动一筷子。
珩弟还没找到,他连和母亲说都不敢说,就怕母亲担心。
孟正德不知何时立在他身后,手掌轻拍了拍他的背,叹道:“修儿,莫在担心,去歇着吧,让你母亲静一静。”
阁楼里的床榻在胡姨娘的吩咐下,早已被丫鬟们安置妥当。
新换得被褥软得像云,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孟南枝躺在上面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与沈卿知初识时,他还不过只是沈府的一名庶子。
不受重视,却才貌出众,是侯门里屈指可数的才貌俱全之人。
父亲曾叹他,胸有丘壑,腹藏乾坤,奈何身份低微,徒有凌志难伸。
所以,每次见他,孟南枝便会多看上几眼。
后来,她到了适婚年龄,他上门提亲。
孟南枝没有什么欢喜的人,对婚姻也是相当懵懂。
直到看到了他的书信,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受父母之爱影响,便在诸多适龄青年里,选了他。
两人大婚,十里红妆。
红灯烛火下,他一字一顿:此生唯你,心无旁鹜。
她交心于他,诞下两子一女。
全力助他,得镇北侯之位。
夫君高升,子女聪慧。
她以为如此便是一辈子。
没想到却是遇到如今这些个糟心事。
不过一次溺水,便与他们生生间隔了十年。
……
镇北侯府,烛火摇曳。
林婉柔难掩眼底焦躁,同样难以入眠。
自从孟府回来后,心口那团火便烧得愈发旺盛。
镇北侯自跨进府门,便径直进了书房,连带着晚膳都未曾出来用。
可她虽气,为了维持多年塑造起来的形象,却不能在侯府的丫鬟婆子面前发脾气。
强忍着笑意,对屋内的守夜丫鬟轻声吩咐道:“你们去外面守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丫鬟们闻声离去后,林婉柔才将被褥、锦枕狠狠的摔了一地。
她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孟南枝死了!
她明明已经死了!
当年那场落水,她故意拼命往下坠,亲眼看着孟南枝拼命将她托举而出后,因为力竭沉入湖底。
她佯装昏厥一天,得知京卫府打捞并未见到尸体后,心有顾虑,便跪地恳求镇北侯抽干了大衍湖水。
整整半年,湖畔周围都飘着鱼虾水草腐朽的气息,却连半片衣角都没捞上来。
没有人认为她还还能生还,镇北侯府便为她立了衣冠冢。
十年了。
谁能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还活得那般年轻!
可她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在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勉强坐稳这平妻之位的时候!
“母亲?”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女儿陆筝筝怯生生的声音钻了进来,“您睡了吗?”
林婉柔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意,哑声道:“还未曾入睡,进来吧。”
陆筝筝轻轻推开半扇门,见着满地狼藉,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蹙,看了眼身后,连忙将门合上,将那被褥、锦枕捡拾起来,叠好放在床上。
而后,温顺的走到林婉柔面前,给她轻按头上穴位,柔声问道:“女儿听丫鬟说,母亲今日去孟府寻世子哥哥了?可是孟府的人……对您不敬?”
在女儿面前,林婉柔向来是自然的。
所以,便也无所顾忌的眸底掠过一丝阴翳,声音发沉道:“孟南枝回来了。”
“什么?”
陆筝筝惊得手下重了两分,疼得林婉柔移开了头。
陆筝筝又连忙上前轻柔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南姨她?这怎么会呢?当年不是说……不可能还活着吗?那么深的水。”
林婉柔冷笑一声,指甲陷入掌心,“是啊,谁能料到,那么深的湖水竟然还没能要掉她的命。这众人口中死了十年的人,如今竟活生生地站在孟府!”
陆筝筝眸中掠过一丝慌乱,嗫嚅道:“那,母亲。南姨她既回来了,怎么没随您和侯爷一同回府?”
她若回来,母亲刚掌了侯府的权,是不是要被收回去?
那自己……
“她想让侯爷休了我!”
林婉柔再也压不住怒火,猛地一扫桌子,茶盏落地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外面守着的丫鬟吓得猛然跪地,却并未敢擅自开门。
陆筝筝看了看门口跪着的倒影,脸色一白,急忙推开门,对跪地的丫鬟说道:“母亲不小心碰碎了茶盏,你们去再寻一盏来。”
轻声道:“这怎么能行!母亲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自己命薄没了,难道还要侯爷为她守一辈子寡?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她又凭什么……”
林婉柔胸口起伏,摆了摆手,“就凭她是孟南枝,侯爷的正妻。”
陆筝筝沉默,良才才压低声音道:“母亲,你说她一个女子,独身在外十年,难道就没遇到过什么人?保不齐早就另嫁了他人,又有了孩子了呢。”
这话像根针,轻轻刺破了林婉柔心头的躁郁。
她抬眼看向孟府方向,眸中渐渐浮出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
夜色已浓得化不开,更夫的梆子敲过三响。
孟南枝的脑子越发清醒,一会儿浮现巨幕中三个子女的惨死情景,一会儿又浮现镇北侯今日护着林婉柔的模样。
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终是没了睡意。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了件素色披风,踮脚跃过外间软榻上睡得正香的守夜丫鬟。
推开虚掩的窗,孟南枝脚踩踏板扶着窗棂一步步登上屋檐,趴在栏杆上眺望了下寂静的院子,便又转身寻到幼时常坐的位置,慢慢躺下。
随着她年长,已经变长的披风下摆垂到了屋檐边,扫过墙根钻出的草芽。
仰头望去,夜空却像是蒙了雾,月亮和星星都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不清。
还真是扫兴。
而她不知道的是,隔着几丈远的东邻阁楼阴影里,一袭蓝衣足足站立了一夜。
当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屋檐上时,那双素来清冷无波的眸子里忽然迸出光点,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