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五年后。
湖畔的木制画架上,常栀的画笔在纸上轻轻晕开一抹水蓝色。
不远处,霍时修正半跪在草地上,小心翼翼地给五岁的小女儿绑风筝线。
四岁的儿子像只活泼的小狗,围着他不停地转圈。
爸爸！我的蝴蝶风筝比妹妹的老鹰飞得高！小男孩蹦跳着指向天空。
霍时修低笑出声,顺手把儿子捞进怀里：那是因为妹妹的风筝线比你长。
才不是！小女孩气鼓鼓地跺脚,是哥哥偷偷拽我绳子！
常栀的笔尖顿了顿,唇角不自觉扬起。
她迅速在画纸上勾勒出这一幕。
霍时修被两个孩子缠得手忙脚乱的模样,阳光透过树叶在他发梢投下细碎的金斑。
妈妈儿子突然发现了她,撒开腿跑过来,你看我捡的贝壳！
沾满泥沙的小手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常栀假装严肃地皱眉：霍予安,你又光脚跑去湖边了
小男孩缩了缩脖子,转头就要跑,却被大步走来的霍时修一把拎住后领：昨天是谁答应妈妈不再偷偷玩水的
是妹妹先去的！
霍予安！小女孩尖叫着扑过来,你撒谎！
常栀看着闹作一团的父子三人,忽然想起什么,从画板后抽出一张纸：看看妈妈画了什么
纸上赫然是昨天三个罪魁祸首偷偷在湖边踩水的场景。
霍时修浑身湿透地追着两个孩子,表情无奈又纵容。
哇！两个孩子瞬间被吸引,争着要拿画看。
霍时修趁机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霍太太,告密可不是好习惯。
常栀偏头躲开,却被他扣住手腕。
霍时修的吻落在她指尖沾到的颜料上,笑着调侃：今晚不给你做柠檬巴斯克了哦。
夕阳西下时,常栀在厨房准备晚餐。
霍时修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肩上：今天画了多少张
十七张。常栀把切好的排骨丢进汤锅,阁楼都快放不下了。
这三年,她画满了七个素描本。
有霍时修教儿子骑自行车的,有他抱着睡着的女儿读故事的,甚至还有他半夜偷偷给两个孩子盖被子的背影。
霍时修忽然转身从冰箱顶上取下一个盒子：那再加一张。
盒子里是已经裱好的画,常栀坐在湖畔写生的侧影,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右下角是霍时修工整的字迹：我的全世界。
什么时候画的常栀眼眶发热。
每天你睡着后。霍时修吻了吻她泛红的眼尾,画了三个月才满意。
两个孩子突然冲进厨房,儿子举着沾满颜料的小手：爸爸！我画了我们全家！
纸上四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手拉着手,天空飘着棉花糖一样的云朵。
霍时修郑重其事地接过来：这是爸爸收到最棒的礼物。
新年夜,一家四口窝在壁炉前装饰圣诞树。
妈妈！星星要歪了！女儿急的手舞足蹈。
常栀刚要去调整,霍时修已经托着儿子举高了小胳膊。
金灿灿的星星被端正地放在树顶,映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
许愿时间！儿子突然激动的大喊,老师说过年要许愿！
两个孩子立刻双手合十,笑着开始许愿。
常栀看向霍时修,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眸中映着跃动的炉火。
我许完了！女儿兴奋地宣布,希望明年风筝飞得比哥哥高！
我的愿望是吃一百个冰淇淋！儿子不甘示弱。
霍时修笑着摇头,伸手将常栀搂进怀里：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常栀靠在他胸前,听着沉稳的心跳声。
那些曾经的伤痛、背叛、惊险,都成了遥远的前尘往事。
现在她拥有的,是晨起时落在额头的吻,是作画时身后安静的陪伴,是孩子们嬉闹时霍时修无奈又宠溺的眼神。
妈妈还没许愿！女儿不依不饶。
常栀闭上眼,在心里轻轻地说：
【请让这一刻成为永恒吧。】
再睁眼时,霍时修正低头看她,仿佛已经听见了她未说出口的愿望。
屋外雪落无声,屋内暖意融融,两个孩子为谁挂的彩灯更漂亮又吵了起来。
这就是她拼尽半生,终于握住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