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祈安脸色一变,很快镇定下来:这位女士,请问您的专业背景是什么我们的鉴定结果经过了严格的学术审查。
我没有回答,而是对主持人说:请播放我提交的补充资料。
大屏幕亮起。
首先出现的是金樽的内窥镜画面,超高清摄像头深入器物内部,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
画面定格在一个比头发丝还细的焊接点上。
红外线光谱分析显示,这个焊接点的金属成分与器物主体完全不同。
接着,画面切换到另一件公认的同代文物,同样的焊接工艺一目了然。
时间对比:公元七世纪与公元三世纪。
相差整整四百年。
全场鸦雀无声。
我缓缓站起,声音依旧平静:这件金樽被粗暴修复过。修复者为了掩盖破损,使用了当时的工艺手法。这个修复痕迹,改变了它的历史断代。
周祈安额头开始冒汗:这、这不可能。我们使用了最先进的检测设备——
你们的设备检测的是表面。我打断他,但是内部的修复痕迹,需要实战经验才能发现。
白舒然声音发颤:您凭什么质疑我们的专业判断
我从包里取出一沓资料,递给主持人。
这是我父亲顾教授三十年前的研究笔记。他曾经修复过类似的器物,对这种修复手法了如指掌。
主持人将资料递交给了幕后,片刻后,脸色越来越凝重。
各位,经过技术部门的紧急核查,顾女士提供的证据确实有效。这件金樽存在历史修复痕迹,其文物价值需要重新评估。
拍卖现场瞬间哗然。
买家们纷纷退场,记者围拢过来。周祈安和白舒然站在台上,像两个被扒光衣服的小丑。
我走向前台,摘下墨镜。
周祈安看清我的脸,瞳孔猛地收缩:宋、宋清予你不是在——
在精神病院我笑了。
感谢你们的安排,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学会了如何用学术,杀死学术骗子。
白舒然腿软了,几乎站不住:清予姐,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转身面对镜头。
我父亲生前说过,学者的天职是求真。今天,我只是替他清理了两个垃圾。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蜂拥而至。周祈安和白舒然被保安护送离场,狼狈得像两条丧家犬。
丑闻爆发二十四小时内,全球学术界震动。
周祈安和白舒然的名字从神坛跌入深渊。
我坐在酒店里,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推送。
拍卖行宣布对他们提起诉讼,索赔金额高达两千万美元。
三天后,周祈安的母亲中风倒下了。
我在新闻里看到周祈安哭着跪在病床前的照片,他的眼泪流得很真,绝望也很真。
家族产业一夜清零,债务如山。
他被彻底锁死在这场噩梦里,再也没有机会翻身。
白舒然疯了。
她被送进我曾经住过的那家精神病院,每天在病房里写着她的巨著,逢人就说自己是诺贝尔奖得主。
护士告诉我,她总是对着镜子梳头,说要去参加颁奖典礼。
我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曾在那间病房里对着镜子发呆。
只是她疯得彻底,我疯得清醒。
江驰开车带我回父亲的墓地。
路上他一直没说话,只是偶尔看我一眼。
墓碑前,我放下白菊花,跪下磕了三个头。
爸,我替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