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魏璎珞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心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天道的意思明摆着就是告诉她必须做弘历的妃子才能祛除懿症,真是让人厌恶啊!
魏璎珞在心里冷冷笑着,随即又有一种无力感。
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宫墙,已经在紫禁城里过了一辈子,如今还要再过一辈子。
这个世界的富察富恒已经娶妻,即便是不娶妻,也不是她的富察富恒了…
对不起啊少爷,我们这辈子还是不能在一起了。
冬日的紫禁城,处处笼罩着一层清冷的白霜。
寿康宫里,暖炉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沉香气息。
太后身着明黄色旗装,正在练字。
琅嬅在一旁伺候着,轻声细语地向太后禀报着宫中的一些日常事务。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贴身伺候太后的嬷嬷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太后,太后,太后大喜,纯主儿平安生下了六阿哥,皇上赐名永瑢!!
闻言,太后的脸上也沾上了喜色。
纯妃多子,当初选她进潜邸就是图她好生养。
皇后啊,你也去钟粹宫看看吧,好好的嘉赏纯妃。
琅嬅得知纯妃产子,心里酸涩不已,面上还是端的温婉大方的笑。
是。
走出寿康宫,她抬眼看了看天空。
冬日的阳光依旧清冷,但似乎因为这件喜事,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带着宫人向着纯妃所在的钟粹宫方向走去。
琅嬅带着素练来到了钟粹宫外,还未走进殿门,便听到了殿内传来的阵阵笑语。
弘历罕有的愉悦嗓音传了出来,纯妃温柔应和,偶尔能听到几声新生婴儿的咿呀。
她就站在门外,殿门半敞。
弘历抱着襁褓,她看得不甚分明。
纯妃倚在榻上笑容满面,一派喜气洋洋。
是新生命带来的欢喜。
琅嬅心口蓦地一抽,想起那个小小的人儿。
她的永琏,她的嫡子。
也曾经在她怀中温软,乖巧无比,却那么早就走了。
倘若永琏还在…
她也能同纯妃一般,与皇上共享这份寻常人家的欢愉吧
一股难言的酸楚直冲脑门,喉咙哽咽。
殿内那般光景,她此刻的心境,如何能走进去
去分享那份让她锥心刺骨的喜悦
素练,我们走吧。
琅嬅轻声说道,声音有些低沉。
素练一愣,娘娘,咱们不进去瞧瞧纯妃娘娘和六阿哥吗
琅嬅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黯然。
不了。这里一派祥和,我们进去反而打扰。回去吧。
回到长春宫,已是下午。
魏璎珞作为如今长春宫的大宫女,正领着其他宫人洒扫庭院。
见琅嬅回来了,她立刻上前迎了过去。
奴婢恭迎娘娘回宫。
魏璎珞跪下行礼,抬眼时,敏锐地注意到了琅嬅脸上的失落。
琅嬅勉强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起来吧。
魏璎珞起身,走到琅嬅身边,轻声问道。
娘娘,您怎么了瞧着您不太高兴
琅嬅走到殿内,在榻边坐下,叹了口气。
她看着魏璎珞关切的眼神,心中积压的情绪让她不想隐藏。
没什么…只是,去了钟粹宫,看到纯妃和六阿哥,皇上也在…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颤抖。
就让我想起了我的永琏......
眼眶微微泛红,琅嬅垂下眼睑,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纯妃得了阿哥是喜事,可瞧着那孩子,便会想起永琏还活着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小小软软的......
魏璎珞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心疼。
她看着眼前这位温柔却有着难以愈合伤口的皇后。
觉得她此刻的模样与她记忆中,那个因为失去孩子而万念俱灰的富察容音是那么的相似。
最近她一直帮着琅嬅做事,时不时的开解劝慰,琅嬅身上的黑气竟然散了小半。
处事也越来越像记忆中那个大气温婉,充满智慧的容音姐姐了。
魏璎珞上前一步轻轻握住琅嬅微凉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娘娘…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轻声唤了一句。
琅嬅抬起头看着魏璎珞,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真诚的心疼和支持。
她心中一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璎珞,本宫没事。
素练上前为琅嬅奉上热茶,退至一旁后神色有些犹豫。
娘娘。
素练斟酌着开口。
纯妃娘娘膝下有了皇子,往后的日子怕是更得皇上看重了。
琅嬅指尖描摹着茶碗细腻的冰裂纹,一圈,又一圈。
碗中碧螺春的雾气氤氲了片刻,便散了。
娘娘。
素练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贴着琅嬅的耳边开口。
您是六宫之主,是最尊贵的国母,但是膝下到底是有个嫡子才稳妥啊!
她顿了顿,声音里透着急切。
夫人那边新近又寻了些上好的药材送进宫来,说是调养的圣品。娘娘您看,要不就趁着这个机会…
魏璎珞端着新换的炭盆进来,恰听见这后半句。
脚步轻缓,未曾惊动那边的对话,默默将炭盆安置妥当。
清脆的声音恰好打断了素练未尽的话语。
素练姑姑说的这件事,璎珞觉得不妥。
药材再好,终究是药,是药三分毒,这道理亘古不变。
娘娘凤体康健,春秋鼎盛,何须虎狼之药催逼依我看,心气平和,细水长流地调养,喜事自然会来敲门的。
魏璎珞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素练却蹙起眉,十分不耐。
魏璎珞!你什么意思!
声音陡然拔高,嗓音显得有些刺耳。
你是觉得奴婢想害皇后娘娘不成!
奴婢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一心为主,岂是你这种新来的能比的!
你是不是憋着坏不想让娘娘好过,所以才在这里妖言惑众,阻拦娘娘用药!
你安的什么心!
魏璎珞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只是好心好意劝琅嬅别乱吃药。
怎么就成了她居心叵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