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凌晨两点十七分,顾修的手机在办公桌上疯狂震动。
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嘈杂的人声几乎冲破听筒——
喂是顾叔叔吗电话那头,一个年轻男声带着醉意喊道,邱聪在‘迷夜’喝多了,砸了酒柜,老板说要报警,您能不能过来一趟
顾修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迷夜酒吧的霓虹灯在夜里晕染出一片猩红。
顾修推门而入时,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酒精、香水与烟味的浑浊空气。
舞池中央,邱聪正被两个保安架着,昂贵的衬衫皱巴巴地挂在身上,领口沾着酒渍和口红印。
他的眼角有一道淤青,手里攥着半截破碎的酒瓶,但是嘴角却挂着癫狂的笑。
邱聪眯着眼,看清来人后,突然咧嘴笑了,大家看看,我就说顾董事长会亲自来接我的。
顾修没说话,径直走过去,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他的脉搏跳得极快,显然不止是酒精的作用。
多少钱他转向酒吧经理,声音冷得像冰。
经理擦了擦汗,递过一张清单：酒水、损坏物品,加上安抚其他客人的费用......总共二十八万七。
顾修没有丝毫停顿的签下支票带人离开。
黑色奔驰驶入夜色,后座的邱聪瘫在真皮座椅上,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哼笑。
顾修从后视镜里看他——这个他曾经以为乖巧懂事的儿子,此刻像个陌生的醉鬼,浑身散发着堕落的气息。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邱聪歪着头,眼神涣散：干什么花钱啊......不是你让我随便花的吗
他打了个酒嗝,反正......我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继承顾氏集团,多花点钱怎么了不花白不花......
顾修握着方向盘的手暴起青筋,这就是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说出来的话。
车后座的邱聪却毫不在意,突然他的声音诡异地压低：
我最近总梦到顾楠死之前的样子,真吓人......
车轮猛地一滑,
你说什么顾修的声音不自觉的绷紧。
邱聪似乎没察觉父亲的异常,自顾自地嘟囔：
顾楠,你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
车厢内瞬间死寂。
顾修缓缓将车停在路边,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回荡着邱聪那句醉话——
顾楠,你别怪我。
顾修转过头,死死盯着后座烂醉如泥的邱聪。
这个瞬间,一些零碎的疑点突然串联成线——
车祸当晚,邱聪反常地关机,行车记录仪莫名消失,肇事司机至今未归案
,邱丹雪坚持要尽快火化顾楠的遗体......
难道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顾修的心脏仿佛停摆。
顾修不顾邱聪的烂醉,一字一顿地问：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邱聪已经昏睡过去,只剩嘴角还挂着扭曲的笑。
顾修盯着邱聪看了很久,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二十年没联系的号码。
老周,是我。电话接通后,顾修的声音沙哑低沉,帮我查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