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凌晨两点的总裁办公室,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酸苦、雪茄的焦油味,
还是没消息顾修的声音嘶哑,指关节敲击着红木桌面。
助理林峰垂手立在阴影里,私家正在加速调查,目前还没有消息。
顾修抓起烟灰缸砸向墙壁,一地碎片。
这时,传真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是瑞士银行的催款函,为邱聪设立的家族信托因资金链断裂而将要面临清算。
但是如今的顾修已经顾不得邱丹雪母子了。
继续找。顾修扯开衬衫领口,把悬赏提到五百万。
林峰退出后,办公室陷入死寂。
顾修走到酒柜前,指尖划过那些苏瑾月按年份排列的红酒。
他抽出一瓶他们结婚那年产的酒。
看着这瓶酒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地下酒窖,那时的苏瑾月一脸幸福的对他说:等以后孩子结婚时开这瓶好不好
顾修跌坐在皮椅里,目光怔怔地看着办公桌角落的相框。
照片里他搂着苏瑾月站在顾氏大厦奠基仪式上,她怀里抱着三岁的顾楠。
那天是自己辉煌而幸福的一天,可这些现在都没有了。
手机突然弹出视频请求,屏幕里邱丹雪敷着面膜,背景是高级酒店的套房:修,聪聪看中了一辆限量跑车。
顾修看着打扮光鲜的邱丹雪,直接切断了视频,他现在不愿意看到邱丹雪的脸。
红酒的酸涩在舌尖蔓延,他想起苏瑾月总在他醉酒后递来的蜂蜜水。
此刻胃部传来熟悉的绞痛,他下意识拉开右手边第三个抽屉——空的。
那里本该放着苏瑾月准备的胃药,每种药都手写标注着服用时间。
顾修踉跄着走向保险柜,密码是顾楠的生日。
柜门弹开的瞬间,薄荷香囊的气味扑面而来,苏瑾月总说现金有铜臭味,坚持在每叠钞票间放晒干的薄荷叶。
胃痛的疼痛变得更加尖锐起来,顾修蜷缩在真皮地毯上,手指抠进胃部。
月光照亮保险柜里薄荷叶的脉络,像极了苏瑾月手腕上淡青的血管。
他想起最后一次知道她煮了煮醒酒汤,而自己却对着苏瑾月烦躁地挥手:别弄这些没用的。
没用吗不知道珍惜的其实一直是自己。
顾修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别墅。
连续72小时的危机会议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西装外套上还残留着咖啡渍和烟味。
玄关处,一盏全新的水晶吊灯刺得他眯起眼——苏瑾月亲手挑选的那盏暖黄壁灯不见了,连同她非常喜欢的那幅水墨画一起,被换成了某位艺术家的抽象作品。
修,邱丹雪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终于回来了。
她左手端着酒杯,踩着高跟鞋向顾修走来,身上是一件高级定制丝绒礼服裙,领口镶着碎钻,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条满钻手镯,钻石的光泽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刚刚收到银行的催款通知,顾氏的资金链已经岌岌可危。
这些是什么顾修的声音沙哑,目光扫过客厅里新添的镀金边桌、意大利真皮沙发,以及角落里那尊价格不菲的雕塑。
邱丹雪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娇嗔地挽住顾修的手臂:
家里太沉闷了,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对了,聪聪看中了一辆新车,首付还差一百万。
顾修拿开邱丹雪的手,胸腔里翻涌着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
他走向酒柜,想给自己倒一杯威士忌,却发现苏瑾月常用的那只玻璃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崭新的水晶杯,杯壁上还贴着未撕的价格标签。
你把她的东西都扔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平静。
邱丹雪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目光微冷,随即又扬起刻意的笑容:
那些旧东西早该换了,现在这样不是更符合你的身份吗
顾修猛地转身,目光死死盯住她:身份什么身份顾氏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邱丹雪的笑容终于褪去,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公司的事我不管,但聪聪的车必须买,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顾修冷笑,毫不留情的揭穿邱丹雪,他这半年换了三辆车。
你什么意思邱丹雪的声音陡然拔高,
开始嫌我们母子累赘了当年是谁求着我生下他的是谁说会让我们过最好的生活
顾修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格局变动的屋子,突然想起,苏瑾月离开前的最后一晚,轻声问他:修,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时,你说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吗
当时的他,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而现在,这个家已经面目全非。
滚出去。顾修的声音很轻。
邱丹雪愣住了,不敢置信:修,你说什么
我说——顾修抓起茶几上的雕塑狠狠砸向墙面,带着你的精致生活,滚出我的家!
邱丹雪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猛地抓起手边的水晶花瓶砸向地面,碎片四溅。
顾修,你别忘了,顾楠已经死了,你就只有一个亲生儿子了!你现在为了苏瑾月那个贱人,连唯一的亲生儿子都不管了
顾修没有再看她,更没有安慰邱丹雪的歇斯底里,径直走向玄关,抓起车钥匙。
你去哪邱丹雪的声音在他身后尖叫,我和邱聪在这里,你还想去哪
顾修没有回答。
他拉开门,坐进车里,开车离开。
车灯照亮了庭院里那棵老槐树——那是他和苏瑾月结婚那年一起栽下的。
而现在,树下早已没有等他回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