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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暖起来,C市的初春像是被风轻轻吻过的湖面,阳光洒在窗前,落在岁岁刚洗干净的头发上。
妈妈,老师说我今天的画是最棒的!
岁岁捧着画本从书房跑过来,眉眼弯弯,笑得像一朵小太阳,林爸爸也说我涂色越来越稳啦!
我低头看她的画,是一座蓝色的房子,屋前种着玫瑰花,窗子边站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妈妈,一个穿西装的叔叔,还有一个扎马尾的孩子。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们岁岁画得最棒了。
林许墨正在厨房烤面包,听见我夸岁岁,扭头笑着说:岁岁以后一定是画家。
不是啦,我以后要当心理医生,像杨医生一样,帮很多像我一样的小朋友。
她认真地说着,语气轻轻柔柔的,像是她这段时间对世界的重新认知和理解。
我看着她,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岁岁......真的长大了。
从C市定居至今,已经过去半年多。
岁岁从最初的恐惧、噩梦不断,到如今可以在心理医生面前坦然表达情绪、甚至主动和其他孩子交流,是一个漫长而充满挣扎的过程。
每次我想起她曾在沈家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是怎么挺过来的,心口就会抽痛。
但还好,她回来了,她终于重新拥有了一个正常孩子的生活。
这些日子,有林许墨在,我们母女才真的像回到了人间。
他不是那种会哄人说情话的男人,却懂得用行动把人心一寸寸安抚。
我失眠,他会熬一碗安神汤,不声不响放在床头。
我头疼,他会放下一切工作,轻轻按着我的太阳穴,哪怕一夜不睡。
岁岁做噩梦,他就抱着她守到天亮,陪她画画、读绘本,带她去和小狗玩。
我曾问他:你不觉得烦吗我带着一个孩子,还有那么多过往。
他只是淡淡一笑,声音低哑:她是你的女儿,我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我只怕她不愿意让我靠近。
岁岁并不是一开始就接受他。
但林许墨从不强迫,她不肯叫爸爸他也不在意,只是默默守着,给她安全感。
后来的一天晚上,岁岁突然跑来,抱住林许墨的腿,叫了一声:林爸爸......
那天他背对着我,没说话。
可我看到他红了眼眶。
日子是甜的,甜得让我都不敢去回想曾经的苦。
我们会一起去郊外露营,林许墨搭帐篷,我给岁岁编花环。
春天我们去看花海,夏天泡在泳池边吃西瓜,秋天堆满落叶在院子里打滚,冬天围着火炉吃火锅。
岁岁画的画贴满了家里的墙,她说她要给林爸爸画一幅最像的肖像,结果画得歪歪扭扭,却还得意洋洋说:我林爸爸最帅了!
林许墨就放大裱起来,挂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
岁岁开始愿意在学校里结交朋友,偶尔也会拉着小伙伴来家里玩。
有次她回家说同桌要她画爸爸妈妈的照片带去。
我有些迟疑,林许墨蹲下去问她:那你画谁呀
岁岁扬起笑脸:画你们呀,我有爸爸妈妈啦,就是你们!
那一刻,我鼻子酸到说不出话。
林许墨却没说话,只是低头把岁岁搂进怀里,轻声说:你永远是爸爸的宝贝。
而我和林许墨,也在一次次平凡的生活里,把彼此磨合成了灵魂的伴侣。
我们会争吵,意见不合时也冷战。
但从未有一天,我会害怕他用语言伤我,或者抛下我。
我知道,他在。
永远会在。
我终于知道,幸福不需要轰轰烈烈,不需要山盟海誓。
它藏在柴米油盐的每一寸温柔里,藏在一个男人愿意接纳你过去、守护你未来的坚定里。
我们正式登记结婚那天,岁岁拉着我裙摆,偷偷问:妈妈,能不能让我在婚礼上讲话
我笑着说:你说什么都可以。
她站在林许墨身边,小大人模样地说:谢谢林爸爸,给了我和妈妈一个家。
我会保护你们,不让坏人靠近。
我们都笑了。
风吹起她的裙摆,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眼睛亮晶晶的。
我很庆幸那段黑暗没有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岁岁会一辈子平安健康。